“殿下,您总算醒了。”慕柔以一种柔顺到不可思议的姿态跪在了越庭舟的塌前。
她将纤细的脖颈尽情展露于人前,试图一次来多获得一分怜惜。
“你方才昏厥,吓坏臣女了,大夫可来看过了?怎么说?”她哀哀诉说询问,眼底满是关切,“都是臣女的错,不过是一时想岔了,竟酿下如此大祸,惹得您也为我受累……”
慕柔看起来自责极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全然看不出这副柔弱的皮囊之下隐藏着怎样阴险毒辣的心思。
她抬手拭泪,不经意间抬手,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暗沉眼眸。
她甚至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只是一瞬间,悚然的寒意自她的脊柱缓缓升起,向上攀爬,乃至于她感到自己的头皮发麻,竟忘却了继续哭诉。
越庭舟看起来仍旧是平静的。
就像屋外片刻前还雷电大作、狂风呼啸,但此刻却诡异得连一滴雨点也无,安静得让人心惊,不由疑虑接下来是否还有更猛烈的风暴。
越庭舟终于开口:
“在清江崖边,你说只要我救了你,我安排的亲事你便同意,可还记得?”
慕柔高高吊起的心缓缓下落,不由舒了一口气。
“自然记得,此事是臣女是认人不清,臣女甘愿受罚。”
虽然管怀瑾身份是低了些,不过是一个庶子,但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嫁过去倒也勉勉强强。
况且只要不是立即出嫁,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到时候她再去管怀瑾面前哭一哭,求他放手,他必然乖乖听话。
而她依旧可以顺顺当当地嫁入东宫。
如此看来,白沅沅那个贱人在越庭舟心里也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嘛,倒教她好一番担心。
越庭舟扯了扯唇角,却并无半分笑意。
那双眼眸漆黑可怖,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怕多看一眼,便会跌进去,自此万劫不复。
他说:“如此,慕夫人为你安排的婚事妙极,你便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吴祥吧,届时东宫必然会为你准备上一份大礼。”
慕柔心下大惊,当即失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殿下,那吴祥嫁不得啊!”
她瞪大了双眼,面孔狰狞。
吴祥不仅是个纨绔,没有半分才干,就连吴家也早就放弃了这个不成器的幼子,只花些银子供他取乐。
简直没有丁点儿前途可言。
而且吴祥还花样繁多,娶进府里的正头娘子都换了三四房,个个都死于非命,更别提屋里的妾室了。
她依稀记得前段时间,他还续娶了一个容色绝艳的女子为夫人,如珠似宝地疼宠着,搞得旁人都以他这是浪子回头了。
没成想不过两三个月,那女子便被他弃之如敝屣,再不曾提起了。
这样喜新厌旧的一个人,无论是谁嫁给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那吴祥已经有了娘子了,又如何能迎娶我?”慕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跪行了两步,上前想要拉住越庭舟的衣袖。
可她连他床榻的边都尚未摸到,便被狠狠拂开。
那比恶魔还有恐怖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