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含绝望的垂下了眼眸，在绝对的权势和亲情羁绊面前，他那丁点的爱意，不过沧海一粟，以卵击石。
——毫无胜算可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放松自己的神情，对着燕王躬身一拜。
“燕王爷的意思，下官知道了，告辞。”
说完，陈子含默然的转身，一步步走出御书房，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双腿中的痛，仿佛传达到了心脏，痛彻心扉。
他没有回御史台，而是沿着那漫长仿佛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一步步忍痛走下，直到尽头，他才靠在围栏上，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着。
明明昨日，那人还说——我想娶你，你嫁吗？
他明明也回答了——我嫁。
他嫁的。
连这样，都不行吗？
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颓然的跌坐在石阶之上，他呆呆地坐着，茫然地望着远方，浑身透着彻骨的寒。
许久，陈子含的眼神渐渐清朗，他将方才燕王的话回味了一遍又一遍，那尖锐的言语，一遍遍的凌迟他的心。
可是，燕王的每一句话，并没有错。
那些，都是他和燕弘铭想要走到一起要面临的问题，明明他应该早有预想，只是骤然被燕王以父亲的身份、以燕北王者的身份压下，他措手不及，心里只有他们简单的情爱而已。
想到这里，陈子含有些厌弃自己方才节节败退的模样。
如果重来一回，他一定不会这么懦弱！
不过……
陈子含站起身，身姿挺拔，玉树临风，他回头仰望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
这一定不是他和燕王的最后一次会面。
他想要多年的人，怎么甘心这么简单的就放弃了？
陈子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忍着膝盖的痛，大步迈出了皇宫……
御书房内，燕亦北见燕魁去而复返，道；“如何？”
燕魁回禀道：“王爷，陈大人看着挺伤心的，出门的时候属下看着人都快站不住了。”
那脸白的，就快赶上死了三天没埋的人了。
就在他以为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时候，陈子含居然坐在那发了半天呆之后，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抬头挺胸，斗志不浅的出宫去了。
“王爷，你说他喜欢大公子是不是装的？属下见他要崩溃的样子，也才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在台阶上坐了半天，就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出宫去了。”
“哦？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倒是有趣了。”燕亦北挑了挑眉。
燕魁抓了抓头，道；“王爷，哪里有趣了？”
燕亦北冷冷道：“若这点打击，就只会一味消沉，那这个状元也是徒有虚名。”
燕魁一下子摸不清头脑了，王爷方才把气势拿捏的那么凶，甚至不惜从燕北赶路一个多月来京城，不就是为了阻止大公子跟一个男人相恋的事吗？
燕亦北没有理会燕魁的疑问，吩咐道：“去跟陛下打个招呼，本王先回府了，弘铭那孩子，估计在宫门口等着本王呢，只是不知他先见到楚宫的陈子含，会作何反应？”
或者说，陈子含会对他儿子说什么呢？
他有些期待了！
且说陈子含抿着唇，神情肃杀的走出宫门，正要走回陈家时，不料居然听到了燕弘铭的声音——
“子含，子含，今日怎么下值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