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的桓彦范的提问,李守文一一按照自己的记忆作答,他原本对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自小就历经世态炎凉的他早就明白刀笔吏的利害,即便碍于自己的身份,暂时无法对自己用刑,但罗织文法,对其他罪人用刑之下,自己就算再怎么辩解,也不可能逃脱最后的命运。鉴于这种心态,他甚至懒得揣测对方的用意,只是问什么就答什么,就好像一个精疲力竭的落水之人,放弃了挣扎,任凭水淹没自己的口鼻。
但随着讯问的进行,李守文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这个监察御史不但没有设下一个个恶毒的陷阱,把自己退下去有没顶之灾,似乎还在想办法帮自己脱罪。确切的说,他的提问有意无意间把自己从整个谋反事件的主持者和指使者,往一个事前并不知情,被那些贪功、野心勃勃的手下蒙蔽的受害者的角色推动。而这就非常奇怪了,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最多也就是「察人不明」之罪,王爵肯定没了,但性命却能保住。难道皇太后花了这么大气力把自己从饶州弄到长安来,就是为了废掉自己的王爵?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殿下,殿下!」
「哦!」李守文被桓彦范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抬起头,发现对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见谅,我方才有点走神了,你刚刚是要问我什么?」
「没事!」桓彦范温和的笑了起来:「臣已经问完了,殿下,您可以看一下记录的是否属实,如果属实,还请您画押为记!」他从一旁的青衣书吏手中接过刚刚抄录的讯问记录,双手呈送给李守文。李守文伸手接过,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他心中的疑虑愈发重了,若是依照这上头的记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定自己的谋反罪的,而以自己的身份爵位,其他罪对他的惩罚根本就不痛不痒。
「桓御史!」李守文指了指那口供:「你可曾看过这记录?」
「殿下,微臣的记性倒也还凑合,刚刚问了什么,您说了什么,都也还记得!」桓彦范笑道。
「您还是先看看的好!」李守文递了过去。桓彦范微微一愣,接过记录看了一遍:「不错,并无差错!」
「那御史可知,若是依照这记录定罪,我至多也就是个"察人不明"之过!」
「呵呵!」桓彦范笑了起来:「若是如此,那臣就先向殿下道喜了!」
「罢了!」李守文决定不再与对方绕圈子了:「今日既然是你来我这里,应该之前就有人提点过你了。朝廷花了那么大功夫把我从饶州弄来长安,就是要置我于死地。你却这么把我放过了,难道就不怕有人要你的命?」
「微臣不懂得殿下说的!」桓彦范笑的很平静,就好像一个深潭,让人不知道水底隐藏了什么:「不错,臣来您这里之前上司的确是有叮嘱,不过不是让臣置殿下于死地,而是要秉公行事,臣也是这么做的,殿下难道不满意结果吗?」
「我不是不满意结果!」李守文只觉得一阵烦躁,他原本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死到临头,却又变了,他不但没有狂喜,反而觉得一阵惶恐,难道那个女人还有什么自己未曾想到的恶毒圈套躲在后面?
「那岂不是最好!」桓彦范笑道:「殿下,如果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那就请画押吧,臣也好回去交差!」
李守文提起毛笔,在口供的末尾留下了自己的画押,将桓彦范送出门外,原本已经准备好一死的自己,突然被告知不用死了,他的心中有一种怪异的失落感,让他觉得空虚。
事实证明李守文的判断是准确的,确实审判者不想要自己的命。三法司的会审只用了一天半就拿出了结论:鄱阳王察人不明,致使府中有女干人汇集,欲行大逆之事,但在此之前对于一切都不知情,实无谋逆之心。所以处罚也不重,只是废为庶人,被流放到了专门看样唐朝宗室的房州,令监视居住。这对于李守文来说,可以说是一场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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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府。
「看来太后还是说话算话的!」太平公主笑道:「怎么样?你要不要派人护送李守文去房州?」
「好人做到底吧!」护良笑了笑:「不然要是死在半道,那我们先前岂不是白费劲了?」
「也好!」太平公主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不过交州刺史的事情,政事堂怎么样了?」
「还有些麻烦!」
「麻烦?」太平公主皱起了眉头:「又不是江淮河南,那种鬼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又有什么麻烦的?莫不是有人故意推诿?」
「这倒不是!」护良笑了起来:「当地的蛮夷又生事了,正在打仗。政事堂觉得这个紧要关头,换个对当地什么都不知道的,又不适应当地气候的人过去,只怕会把战事弄得更糟糕!所以主张先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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