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陀喜滋滋的出了门,迎头撞上崔云英走了过来,他赶忙退到走廊边上,下拜行礼道:“须陀见过大娘!”
“嗯!”崔云英看了须陀一眼,突然问道:“须陀,你家里前些日子是不是请了个老道士?”
须陀心中咯噔一响,小心答道:“不错,孩儿听说那老道以前是在府中供奉的,倒也有几分本事,便请他留在家中,早晚向其请教一二,未曾向大娘禀告,还请恕罪!”
“须陀,你都是要当一州刺史的人了,家里放个道士向我禀告个什么?”崔云英笑道:“只是这道士来历不明,你还是要小心些,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后悔莫及的好!”
“大娘教训的是!须陀记住了!”
“还有,你和元宝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我既然是尔父的正妻,从礼法上你们也都是我的孩子,与阿盛无异。彦良和护良现在都很好,一个是倭国一国之主,成了尔父的左膀右臂,另一个是天子妹婿,在剑南领兵平贼,都替尔父长了不少脸面。你们两个也要小心做事,做出一番从成就来,替阿盛,替其他的弟弟妹妹们做出一个样子来,切不可像那等纨绔子弟,败坏家门,出了自己的本分,否则即便尔父不说你们,我这个当主母的也要用家法惩治你们,知道了吗?”
“是,须陀自当谨遵大娘教诲!”须陀只能俯首听命。
“起来吧!”崔云英突然一笑:“方才那番话我也就是说说,须陀你向来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不会做出那等蠢事来。”
“多谢大娘!”须陀站起身来,躬送崔云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方才挺直了背脊,面上满是寒霜。
就这般,须陀每日去大将军府求学半日,持续了三个月左右,方才把王文佐传授的基础几何、天文学、地理学大概听完,当然能理解多少,那也只有天知道了。此时已经渐近夏日,须陀便从桑丘那儿领了十万贯的开拔费,与随从护卫五十余人,一路往沧州去了,打算先去港口看看自己即将指挥的探险船队。
从范阳到沧州只有大约不到两百里路程,王文佐驻节此地之后,对官道和运河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不但加宽加深了运河,而且在运河官道两边沿途都种下柳树,这对于在炎热天气路上的行人来说不啻于是一股福音。须陀一行人选择了三条平底乌篷船,天气闷热,天穹低矮,乌云翻滚,虽然风向有利,但并不足以驱动船只,主要驱动船只的力量是源自船尾的大橹。
须陀只穿了一身单衣,站在船首甲板上,看着运河上的风景,水面上往来的船只很多,从吃水看,不少船只上都载满了各种货物,其中最多的是盐船,这种船只很容易辨认,通常只有两三丈长,五六尺宽,甲板上堆满了芦苇做成的盐袋,上面盖着油布或者芦席,七八条连成一串,在最前面和最尾部的船只桅杆上悬挂着商号的旗帜。这些盐船在抵达范阳之后,再通过运河销往运河两岸的河北、山东各州县,由于有先进的风车提水,利用日照晾晒来节省人力和燃料,沧州盐物美价廉的名声已经渐渐传播开来。不但河北、山东各州县都已经吃上了沧州盐,就连黄河对岸的部分州县的市面上也开始有沧州盐的身影了。
“看来元宝这几个月还真没闲着!”须陀兴致勃勃的看着河面上络绎不绝的盐船,他有听说自己这个同胞兄弟自从上任沧州刺史兼监盐使之后,就四出巡查,上任头两个月就没在衙门住过几天,一门心思投在盐事上。多半是当时受了刺激,想要做出点成绩来让王文佐瞧瞧。
“须陀公子!”
“道长!”须陀转过身来:“这天气太热了,河上好歹有点风,来一起坐下!”
“多谢公子!”崇景笑了笑,坐在须陀一旁。他看了看运河上的风景,笑道:“公子,河上风景便如此,海上风景想必更是出色呀!”
“嗯!”须陀点了点头:“父亲说探险船队的船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肯定不会直接就这么过去,我打算先沿着周留、筑紫、难波津的航线跑一趟,把人和船都跑熟了,再往北边去,今年最远去镇北堡(大概位于黑龙江入海口,现代阿穆尔河畔尼古拉耶夫斯克附近,与库页岛隔海相望,也是当时王文佐所控制的位置最北的移民定居点)就够了。先把那儿的户口增加到一千户,还有修船场、仓库什么都搞好了,明年再考虑继续向北!”
“公子能考虑的这么周祥,那是最好了!”崇景笑道。
“对了,道长你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出海?”须陀笑道:“我听普善说过,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弘法传道,可北边到处都是树林子和沼泽,狗熊比人还多,你去了那儿还弘什么法,传什么道?”
“公子不用替贫道操心!”崇景笑道:“公子这次也不只是去镇北堡,不是还要去倭国吗?那儿可有的是人!再说了,就算弘法传道不成,能够开阔眼界,对贫道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开阔眼界?”须陀笑了起来:“那好,若是为了这个,你这趟肯定是没白来。我这趟就算到不了大海的另一面,找到另一个世界,也肯定能看到许许多多大唐看不到的东西!”
两人正说话间,七八条划子正喊着号子,从后面赶了上来,长桨溅起浪花四溅,激起了河面上一片叫骂声。须陀好奇的对一旁的船夫问道:“这些船是干啥的,怎么这么急?”
船夫看了一眼来船,笑道:“都是羊毛船,倒也难怪!”
“羊毛船,什么意思?”须陀不解的问道。
“就是装着羊毛的船呗!”船夫笑道。
“羊毛的船?”须陀不解的问道:“干嘛要去沧州?”
那船夫是个健谈的,见须陀也不是那种以身份贵重压人的,便笑嘻嘻的解释道:“公子,您有没有听说过夏天晒盐,冬天捞碱?”
“夏天晒盐,冬天捞碱?这是什么意思?”
那船夫笑嘻嘻的解释起来,原来古代晾晒海盐,是利用高气温,水分蒸发快,食盐易于结晶析出的原理。所以除非是像海南岛广东这等南方,通常海边盐场一年只有半年不到时间可以晾晒海盐。而海水中除了氯化钠(食盐)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碳酸正离子,碳酸钠(纯碱)的溶解度受气温的影响很大,当气温降低时,碳酸钠的溶解度就会大大降低,会有大量的纯碱结晶析出。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发现这种现象之后,就有了“夏天晒盐,冬天捞碱”的谚语,海盐晾晒场也能出产大量的纯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