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要紧?你这么多儿子,又有那么大的家业,若不是立个嫡子,百年之后岂不是吵翻天?”鬼室芸笑道。
“家业?”王文佐笑了笑:“什么家业,你把这万里江山当成什么,几个磨坊、几百亩麦地?我说分给谁就能分给谁?若是不好,拿不住事小,保不住性命才事大呢!”
“是吗?”鬼室芸眼珠一转,笑道:“那彦良又怎么当的倭国大王?”
“他也是机缘巧合,非我一人之力!”王文佐笑道:“当初若非琦玉与中大兄、大海人三人争夺大位,我也无从插手,更不要说与琦玉有了这个孩子。若是琦玉不是难产而死,也轮不到他登基为王!”
“是吗?”鬼室芸笑道:“若说琦玉、中大兄、大海人三人争位是机缘巧合倒也罢了,后来你与琦玉有子就不能说是机缘巧合了吧?就算琦玉难产而死是巧合,那就算琦玉不死,她往后还会和别人有子不成?百年之后这大位还不是你和她的子嗣的?”
听到鬼室芸的反驳,王文佐笑而不语,鬼室芸却不就此放过了,继续道:“我小时候读太史公的《史记》,小邦周灭大邑商,便大封子弟勋戚,遂有八百年天下。这次你好不容易离开长安,领兵东征,为何不为自家儿孙多考虑考虑一些!”
“自家儿孙多考虑考虑?呵呵!”王文佐笑道:“你说的这些现在还太早了,周公能分封天下乃是文王、武王、周公三代累积的德行,又有灭殷商的大功,才能这么做。我何德何能敢这么做?德不配位,必遭其殃,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灭新罗,平定辽东之乱吧!”
听到王文佐的拒绝,鬼室芸也不懊恼,她深知王文佐此人城府极深,很多时候都是嘴上谦恭谨慎,手上大胆妄为,自己方才说的那些也不过是试探试探对方的心意。说到底天底下又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想着把一辈子的积蓄留给下一代,王文佐也不例外,惟一的不同不过是他本事太大,孩子太多,传承起家业没那么简单罢了。
两人在床上并排躺了一会儿,王文佐突然问道:“今天在宴席上那么多人对我诉苦,都是真的吗?”
听到王文佐终于问到,鬼室芸笑了笑:“自然是真的,他们都是你多年的袍泽,难道你还信不过他们?”
“倒也不是信不过,只是我这些年在长安,对于百济这边的情况也不了解!”王文佐叹了口气:“他们过得这么苦,倒是没想到!”
鬼室芸笑了一声,翻过身来:“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便好了,等过些日子贺拔雍、元骜烈他们来了,你给他们匀一匀,也就是了!”
“匀一匀!怎么匀一匀?”
“就是让贺拔雍和元骜烈他们吐一些出来,给百济这边的吃一些下去,不就成了?”
“敢情这是让老子搞‘转移支付’呀!”王文佐腹诽道,他当然知道鬼室芸说的“匀一匀”多半是沈法僧他们的意思,但政治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逼人让出自己的利益。沈法僧他们觉得自己独自面对新罗,百济故地的资源也不及倭国辽阔,自己吃了亏;贺拔雍和元骜烈却觉得倭国的领地大、资源多不假,可这也是他们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沈法僧他们没本事打不过新罗人,却要让他们割肉补偿,这岂不是荒谬至极?人的立场不同自然观点也就不同,自己虽然身为主上,但若是过于偏袒一方,那受损的一方即便碍于自己的威信屈从了,也肯定会记在心里,成为隐患。
“怎么了,三郎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鬼室芸感觉到不对,小心问道。
“倒也不是不对!百济这边的武士农民们日子过得困苦不假,就让他们这么去和新罗人打仗肯定是不成的,但这并非倭国那边的过错,用损害倭国为代价来补偿也是不对的!”
“那你的意思是?”
“先等一等吧,等倭国的援兵到了,有些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再考虑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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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波京。
“各国的武家已经基本抵达!”藤原不比道:“其中东国的汇集在难波京,而西国则集结于筑紫。一共分作四队,分别将于今年年底、明年年初、明年夏末、明年秋天渡海,攻打新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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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卒两千人,骑兵七百!”藤原不比答道:“是九州和丰国的武家精选!”
“那我就跟随这一队前往吧!”彦良道:“算上我的卫队,骑兵就有一千二百人了!”
“这——”藤原不比急道:“陛下还是镇守难波京吧?要不前往筑紫橘广行宫亦可,渡海之事等到
“
“陛下,您身为君王,最应该做的是坐镇中枢,让臣民安心,而非上阵厮杀!”藤原不比道:“您应该多想想这六十六国之地,神灵赐予之地,若是您有个万一,谁又能让这里太平呢?”
“不错!”物部连熊点了点头:“内大臣说的有道理,我辈乃是武家,奉太政殿下之命渡海征讨新罗是应有之义,但您乃是一国之根基,六十六国上下皆赖您之恩惠,岂可轻动?”
“不错,藤原殿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