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钱粮!”吴志猛毫不犹豫的答道:“有了钱粮,就有人,有了人才能做事情!”
“嗯!”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不错,那钱粮方面你有什么想法?”
“小人以为只要方法得当,漕运是天底下最不会缺钱粮的地方!”吴志猛道:“毕竟这船上可是装满了粮食和布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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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王文佐宅。
“主上,伊吉连博德的信来了!”桑丘呈上一封书信道。
“嗯,算来都去陕州半个月了,也应该有点消息了!”王文佐接过书信,一边拆开,一边笑道:“正好接下来就是秋后,黄河枯水,又是农闲季节,可以征发劳力,争取今年冬天就开工,来年就可以看到成效!”
“主上还是这么急性子!”桑丘一边笑嘻嘻的给王文佐倒水,一边道:“这漕运就好似打仗一般!”
“桑丘,这漕运就是打仗!”王文佐道:“为何大唐在大非川输了一仗,对吐蕃的形势就这么难看?按说吐蕃户口也就不到百万,为何能在陇右压着大唐打?不就是陇右粮食不够,养不活大军吗?为啥陇右粮食不够?关中都年年缺粮,陇右又怎么会有粮食?大唐要在西北用兵,
“谁说我不懂!”桑丘急道:“不就是运粮食吗?这有什么难的,难的是种粮食,收粮食了,粮食都长出来了,运到自家粮仓里又有什么难得。像我在百济、倭国的领地,也没多大气力,便把粮食收好了!”
“好,好吧!”王文佐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拿起信笺细看起来,半响之后笑道:“伊吉连博德长进了,不错!记得先把粮袋子给抓住了,这就对了,只要把漕粮抓在手里,长安城里的事情就简单了!”
“粮袋子抓住了?怎么说?”桑丘问道。
“以过去三年运进关中的漕粮数量平均数为基准,每多运进七千石漕粮,便可抽取三千石粮食作为运费!”王文佐弹了弹信纸:“三成的运费,你说伊吉连博德是不是长进了?”
“三成运费?这朝廷也能应允?”桑丘吃了一惊。
“为何不应允?”王文佐笑道:“关中天天缺粮,天子三天两头要去洛阳就粮。可是洛阳的仓库里有上千万石的粮食,每年光是发霉烂掉,老鼠虫子吃掉的粮食就有数十万石,而且江淮、河北、江南还在不断的运来新的粮食。让你选择,是让粮食在仓库里霉烂掉,被老鼠虫子吃掉,还是拿三成当报酬,运七成给长安吃掉。我敢打赌,如果伊吉连博德真的能做到,政事堂的相公们不但不会怪他,反而会对他大加褒奖呢!”
“这倒是!”桑丘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千万石粮食,当真是难以想象天底下会有这么大的仓库!”
王文佐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倒是可以理解桑丘的惊诧,不过这个数字应该已经是保守估计了。隋代位于洛口的天下
唐代距离隋代不远,虽然中途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但此时距离隋末战争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内地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乱,农业生产早就恢复正常,洛阳周边的粮仓储量肯定早就超过千万石级别了,以古代的粮食存储技术,每年自然损耗的粮食就要以数十万石计,如果伊吉连博德能运每年运一百万石粮食去关中,拿个几十万石粮食当运费,放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当然,这漕粮的运费也不是容易拿的,隋炀帝修建的大运河大体来说可以分为永济渠、通济渠、邗沟、江南河四段,南起余杭,北至涿郡,沟通海河、黄河、长江、淮河、钱塘江五大水系,而这个由人工水道和自然河流湖泊组成的巨大水运系统的中心并非长安,而是洛阳。所以当时人说:“神都帑藏储粟,积年充实,淮海漕运,日夕流衍,地当六合之中,人悦四方之会,长安府库及仓,庶事空缺,皆藉洛京转输价直。”
所以隋唐两代皆采取了两京制度,长安是政治和军事中心,而洛阳是经济和交通中心,而联系两京的便是崤函古道和黄河渭河水系。没有洛阳的“帑藏储粟,积年充实,淮海漕运,日夕流衍”,就没有盛唐的安西、安东、北庭、瀚海,而没有关中的百二秦关,关陇精兵,也没有从河北、两淮、江南通过运河而来的滚滚财富。这两座伟大的城市便是盛唐帝国的两面,缺一不可。
而美中不足的是,联系长安和洛阳的水陆交通都只能说差强人意,从地理上看,长安和洛阳分别位于关中平原的东侧和东秦岭褶皱系的西坡,崤函谷道便是双方的陆上道路,著名的函谷关、潼关便位于这条谷道之上,其艰险程度可见一斑;
而水上通道就更困难了,虽然洛阳和长安可以通过渭河——黄河——洛河自然水道连接,建都于这两地的历代王朝还修建了相当数量的人工水道加以补充,但这些都解决不了黄河从三门峡到孟津这一段河道的适航性问题,这段河道位于中条山与崤山之间,是黄河的最后一段峡谷段,不但比三门峡以上的一段河道河面狭窄,而且是黄河流域少有的暴雨聚集区,暴雨强度大,汇流迅疾,加上上游的渭河、汾河、洛河、沁河等支流的河水汇集于此,更糟糕的是,这段河道有231米的落差,水流的湍急可见一斑,以古代的航运技术,想要将满载的漕船安全逆行于这段河道之上,难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