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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仇寇!!(上)(1 / 2)

第390章仇寇!!(上)

海上生涯最是危险不过。时而碧波万顷,水天一色;时而狂风暴雨,那海浪简直就有如小山一样的压了下来,直直要把那最大的宝船都打成粉碎。

幸而大明的水师第一是训练有素,在‘铁面’马和的铁碗手段下,士兵、船工们那是豁出了性命的和风浪搏斗,这才保得了船队的周全;再者呢,有吕风这个超强的能量漩涡在船队中,沿途所过方圆百里内的天气灵气被抽得几乎是涓滴不剩,就好像釜底抽薪,那风浪再大也是后续无力,这才让初次下大洋的大明水师仅仅是有惊无险,一路顺利的行了过来。

其中的关碍,也就水甲他们四人以及三山弟子中的杰出之士看出了些许端倪。水甲他们四人那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强者为尊,在他们出来的那地方是很自然的规矩,吕风能当上水师的副统领,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那些茅山、龙虎山、中南山的道人们,则是心里暗惊。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霸道恐怖的法诀?一路过来,吕风根本就是个无底的窟窿一样,把灵气吸了个干净,一点外泄的都没有,弄得他们修炼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灵气好用,只能勉强的吸收一点日精月华,锻炼僵尸而已。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吕风吸收的天地灵气,不过是他吸收的总能量的万分之一。若是他们知道吕风再把沿途百里方圆内的天地灵气吸得干干净净的同时,还吸收了万倍以上的混沌元力以及来自其他层面的宇宙能量,那岂不是活活吓死了他们?

这一日,大明水师一路过了如今的台湾、海南岛等两个大岛,渐渐的靠近了现今的越南一带。舰队最前方那最大的宝船之上,马和已经是提起了全身的真气,仰天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长啸,震得附近数里的海面水波荡漾,声势极是吓人。那水甲四人见得有趣,也是仰天长啸。这下可好,他们的真元,比起马和浑厚岂止百倍?就看到一圈圈白色的波纹,从附近的海面上跳跃了开来,足足跳起几尺高下。

见得如此奇景,大明水师两万七千余将士同时大声吼叫了一声。这气势却又有如泰山迸裂一样,比水甲他们四人的啸声强上百倍。就看到那海岸上人影乱串,那些正在交易的土著、海商那是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龙宫大军突然冒出了水面一样,一个个连忙跪倒在了地上,磕头不止。更有做了些伤天害理,见不得阳光事体的商人、土著,那是一迭声的叫家仆属下拿来香烛,准备祭拜海神哩。

马和身边,一个祖籍岭南,居家常和南洋土著做生意,贩卖些珍珠宝贝去中原交易,却被锦衣卫‘特聘’为通译官的中年汉子口水四溅的,手舞足蹈的解释到:“马将军,这可就是山海经上俗称的百越蛮荒之地了。这里的百姓最是刁蛮、愚努不过!一言不和,就可以拔刀相向。不过却是最讲商户义气不过,只要你出足了本钱,和他们谈好了协议,这里的蛮子们就算是死,也要把你所要的海货给准备好的。”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空洞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如此说来,他们却是淳朴至极的人,就算是有点刁蛮、愚努,那也是至情至性的表现……倒是你们这些做南洋珍宝生意的人,仗着几匹松江府没人要的下三流的绸缎,就换了他们冒险下海采珠、斗鲨,甚至是以肉身和那大鲸鱼,也就是传说中的鲲鹏相斗……唔,听得锦衣卫的将军们说你们都是敲骨吸髓之辈,果然不假。”

那通译官满脸狼狈的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是谁如此胆大,敢当着马和的面如此的奚落自己。谁知道他刚回头,顿时就看到了两道蓝电般的神光,浑身一抖,彷佛刹那间走过了十几个轮回一样,自己做过的那些亏天理、伤人伦的事情全部从脑海里冒了出来。顿时就看到这久经江湖,脸皮和大象皮有得一比,心肠比泥炭还黑的通译官惨叫一声,满脸油汗连连,整个人软在了舱板上,连声叫嚷‘阎王爷爷’饶命不止。

马和、水甲他们几个大惊,不知道高低,连忙回头看时,就看到吕风背着双手,满脸温和笑容的站在了他们身后。马和原本就看不透吕风的修为,如今也不过是见到吕风出关了,顿时欣喜了叫嚷了一声:“好兄弟,你可算是从那桅杆上下来了……没得说的,你可要帮哥哥我管管这水师的事情。以前还想得轻松,真正上手了,这才真正叫做焦头烂额呢!”

吕风笑嘻嘻的点头应诺了,目光顺势朝着水甲他们扫了一眼。水甲他们则都是顶儿尖儿的修道高手,一看吕风那软弱无力,却似乎能看破自己前生后世的古怪眼神,不由得心里大为羡慕到:“这人是怎么修为的?怎地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却又比以前高明了一大截?”

至于站在附近的三山弟子,饶是他们都是各自门户中的杰出精英,去也是大感难受。吕风似乎是凭空出现在马和他们身后的,根本就不见任何的法力波动。他们眼里看到人影一闪,立刻就把自己的神念透了过去,想要抓住吕风的神识以便应付他接下来的举动,防止他暴起伤人。哪知道百余股神念透了过去,却感觉那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顿时心里好不难受。

吕风那高大魁梧,有如高山仰止的身躯就站在那里,可是这百多个起码都是元婴期上下的修道人,却一点都把握不住他的所在。百余股神念在虚空中往来纠缠,就好像几百只手在油缸内抓泥鳅一样,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痕迹,却是碰都碰不到任何东西,这个有力无处使的难受劲,那就不要说了。

更让他们心神震颤的,则是吕风身体内释放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气劲。绵绵密密,坚韧无比,一丝丝,一圈圈,一层层,一道道,无数个细小的漩涡组成了一个稍大的涡流,无数这样的涡流组成了一个极大的黑洞般的气场。这气场似乎极大,可以弥天极地,笼罩八荒;可是这气场似乎又极小,隐隐然隐藏在最小的一颗浮尘中,仅仅掩盖过了吕风的身形而已。

中南山派出的弟子中有对于道法领悟超过同济的道人,隐隐然回想起了某些极老的典籍中记载的异象,不由得流露出了又惊又羡的神色,一颗道心大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等藏匿形气,升腾时如龙腾九霄;晦涩时如蛟伏黄泉的景象,分明就是道法大成,可以肉身飞升的仙人才能有的本事啊。一个锦衣卫的统领,却怎么能有这等的修为?

三山弟子们心里是惊疑不定,对吕风凭空多了七分的敬畏,一份吕风不可战胜、不可违背的烙印无声无息的印在了他们心头,为吕风最终掌握他们,最终让他们背叛了师门,乖乖的投入吕风的黄龙门下,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随手抓起了那软在地上,心里天人交战,苦苦反省一辈子追求名利中犯下的不可饶恕之事的通译官,吕风温和的问到:“这里就是百越蛮荒之地么?……呵呵,怎么都是一群猴子啊?最多体形比马猴大一点就是了。”一股阴柔的热气,已经侵入了那通译官的身体。

那通译官身体一震,精神劲儿可就上来了。他满脑袋雾水的责问自己:“娘的,我今日触怒了哪方毛神?那些蛮子自愿下海采珠斗鲨,可是我用货物换的,又没有说让他们白白送死!我有什么愧疚的?我这泼天介一份大家私,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有什么好自责的?……嘿,搭上了锦衣卫这条线,日后我可得把自家的珍宝生意做到皇宫里去。这吕大人的问话,可得好好的回答了!”

当下他摆出了一脸的谄媚,随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油汗,笑嘻嘻的说到:“吕大人说得可不是么,这蛮荒之地的子民,怎么能和我中原天朝的百姓相比?他们长得也就这样子了,又黑又瘦,矮小干枯,和猴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嘿嘿,吕大人目光如炬,这些蛮子,说不定还真的和猴子是亲戚,他们是和猴子杂交出来的哩!”

马和呵呵大笑,连连摇头,心里嘀咕到:“岂有此理,人和猴子岂能混血焉?吕兄弟却是少年气盛,说话太刻薄了些。”可那些附近的将领、船工,可就管不得这么多了,听得吕风和那通译官说得有趣,顿时心里一股子的自豪劲冒了上来,连声的大笑。他们朝着岸上指指点点的,嘲笑那些磕头如蒜的、浑身漆黑、只在下体围了几块兽皮、破布的土著。

那些海商、土著中有点眼力见识的,已经看到了大明水师宝船上飘扬着的龙旗。顿时就看到他们跳了起来,满脸急促的指点着,吱吱喳喳的叫嚷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大明水师那是又笑又跳,兴奋不已。土著们那是兴奋,可是那些海商的脸上,可就是一脸的震惊了。尤其那些靠岸休息的胡商,看到那般大的宝船,那般雄壮的水师,脸上隐隐的都浮现出了几丝阴霾。

喧哗声中,岸上的人群突然左右分开,一群身体矮小,但是形容精悍、步伐稳重有力的汉子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走了过来。那通译官立刻指点到:“马将军、吕大人,你们看,这人就是这方圆数百里内最有名的土著,叫做阮黑的就是。这附近几个港口的海货生意,基本上都是靠他做中间人敲定价钱的。为人最是义气不过,就连更南边一点的那些海盗,也是对他佩服得紧的。”

顿了顿,他有点羡慕的说到:“这百越蛮荒之地,却是没有什么王法的地方。他们虽然名义上有个统一的王,却是管不到这边。这方圆数百里内,也就是阮黑说话有分量,和土皇帝差不多呢。”

马和点点头,沉声说到:“如此甚好,他若是能说得上话的,正好补充我们的淡水和食物,和他交换一些货物也未尝不可。唔,吕兄弟,若是这厮是个省事的,我们也不妨给他一个小小的官位如何?想必我们中原天朝的册封,哪怕是一个从九品的吏员,他们也是巴不得的。”

眯起了双眼,远远的隔着几里地,吕风把那阮黑已经看了个清楚。大概五尺高下的身躯,皮肤和身边的同族一样漆黑的。身上穿着一套就算是在中原也很少见的精工绸袍,满脸的傲气和骄横,满是一副土皇帝的最标准的嘴脸。但是最让吕风注意的,是他的那一对手……一对惨白色的,根本就没有皮肤,简直就有如精钢打造一样,白惨惨、射出丝丝寒光的手掌。更让吕风心惊的,还是他手指甲缝隙内射出的,那一丝丝的灰色火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吕风都听到了有冤魂的惨嚎声从那灰气中传了过来。

“嘿嘿,这位阮黑,可是不简单啊。”吕风想了半天,就他所知的所有典籍都想了一遍,硬是就不知道这阮黑到底修炼的是什么邪门法术。水元子的见识算广博罢?可是就是吕风从水元子那里,零敲碎打的学来的一些奇门法术中,也没有和阮黑所修炼的法门近似的东西。这是什么?把自己的两只手练成了精钢一般,这不是把自己当作法宝来修炼么?

马和微微的楞了一下,能够被吕风称呼为不简单的人物……唔,马和沉吟起来,锐利无比的目光死死的扫了一眼那阮黑,顿时也发现了他手掌上的异象,心里蓦然的升起了一股子寒气。他冷声说到:“这百越之地,果然是邪门得很……莫非他的那手掌,却是被人砍下后再接上的不成?哪里有这般道理,一丝皮肤、血脉都没有了?”

吕风摇头不语。那水师内尽有负责的将领把船队选好了停泊的地点,放下了铁锚,随后用小船把马和、吕风等送上了海岸。一千名锦衣卫的高手跟着他们登上了海岸,习惯性的分成了数十个小队,蛮横的占据了整个港口所有的要害地点,就这么公然的架起了攻城时才用的大型机弩,等于是彻底的掌控了这个港口。

土著们笑嘻嘻的看着精悍的大明军兵,心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海商则是一个个噤若寒蝉,紧紧的聚在了一起,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他们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中原各大港口也去过了好多次,自然是认得出吕风以及随行人等身上的服饰是什么。面对洪水猛兽一样的锦衣卫,这些海商唯恐多嘴惹祸,哪里还敢动弹?

阮黑不满的看了看那些占据了港口各个要害之地的锦衣卫,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小船还在继续着把身穿锦袍,满脸阴狠神色的锦衣卫运上海滩。他看了看吕风、马和等人,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熟识的身影,顿时连忙迎了上来。“宋老板,你这次来,是要珍珠还是玳瑁?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这些人,都是你们岭南宋家的仆人么?怎么做事这么蛮横?把我港口都包围起来了?”

他的语调古怪,夹杂了大量的土语,不过似乎他和中原人打交道的次数很多了,所以多少还能让吕风他们蒙出他话语中的意思。吕风笑了笑,慢吞吞的上前了一步,很温和的拱手行礼,这才温文有礼的说到:“阮……阮大人请了。本官吕风,乃是大明朝锦衣卫统领,身兼五城都督府大都督一职。这位乃是陛下钦封的大将军,水军大都督马和马将军!哦,我们可不是岭南宋家的仆人,相反呢,宋老板是我们雇来的通译。”

阮黑的脸色难看了,他可是知道在大明朝锦衣卫统领意味着什么,那是魔鬼一般的人物。至于大明朝钦封的大将军,水师大都督这种大人物,意味着什么……嗯,看看海上那密密麻麻的战舰,是人都猜测得出其中的涵义罢?

他干涩的笑了笑,恭恭敬敬的行礼到:“那,两位大人此番前来,是,是……莫非是我们得罪了大明的天子,他下令讨伐我们么?”

马和威严的上前了一步,身上自然而然的带起了百步的威风,千步的煞气。那阮黑修炼的邪法,分明已经到了极高的境界。按道理说,和他比较起来,马和实在是弱得可以。但是他偏偏就被马和身上的威煞所慑,膝盖一软,猛地跪倒在了地上。这下可热闹了,看到阮黑跪下了,他身后的那几十个精悍的汉子也跪下了,四周的土著更是没有一个直起身来的。

马和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开口说到:“普天之下,莫非我大明天子的子民。本将此番率军出海,并不是攻城掠地,或是抢夺你们的财货子民。此番,我等乃是来宣扬我大明的天威,只要尔等归附我大明天朝,尽是我天朝的百姓,我们又怎会攻打你等?……阮黑听封!”马和随手从袖子里面抓出了一份圣旨,吕风看到他的脸上神气古怪,近乎是信口开河一样,给阮黑封了一个从九品的,在大明朝说起来,那是官味儿都没有了的小吏的功名。

阮黑却是满脸喜色的用膝盖前行了两步,恭敬的接过了那圣旨。附近的土著们也是面色欢欣,似乎自己的身价一下子就提高了百倍一样,腰杆也直起来了,喘气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他们可不知道,马和、吕风他们的坐船船舱内,这等册封官位的圣旨,诶,是用麻袋一袋子一袋子的运过来的,就是为的如今的局面,大肆的分封官位的。

吕风看到马和煞有其事的把一枚黑铁铸造的大印交给了阮黑,不由得心里暗笑,站在旁边连翻白眼。“这等勾当不知道是户部、吏部哪位大人想出来的龌龊主意。那数百封圣旨、数百枚大印的造价也就是千两白银上下,一路上却不知道能收买了多少土著蛮子。”不过,这次出海的主官是马和,任凭马和自己行事就是。看看马和脸上的神气,分明也是不以为意的模样,用这些小小的恩惠收买当地土著,马和也是不愿为之的。按照他马和的脾气,倒是宁愿这些土著桀骜不逊一些,他好挥动着宝刀,一路的讨伐征战过去的。

但不管怎样,这阮黑总算是接受了大明朝的册封,成为了大明朝官吏体系中最低级的吏员。双手一接过那大印,这阮黑的精、气、神可就不同了,刚才他带着一群大汉走过来的时候,还不过像是市井里的混混无赖一样,满脸骄横而已。可是如今,他一枚大印在手,那神气简直就可以把天捅一个窟窿,打每个毛孔里面都流出了一份的骄狂和霸道。

马和看得连连点头:“唔,化外之民,果然是不堪造就。区区一九品小吏,就让他如此得意。却也好,如此我大明却也容易统辖他等。”

吕风却是连连摇头,大感无趣。“这等蛮子,却是连一点官场上的规矩都不懂!唉,好容易升官了,怎么也要摆出一副谦虚领教的模样,嘴里说几句忠君报国的话体是不是?哪里有你这样的?不是逼你的上官对你小心提防么?”他摇摇头,低声叹息了一声:“罢了,朱允玟是不会躲藏在这种地方的。唔,落难的皇帝,就算是要藏身,怎么也要找个人物风流的地点,是不是?”

阮黑在大明的将领心目中,早就沦落成了下九流的不入流的垃圾人物。要不是看到他的手掌明显的有点古怪在里面,容不得人小觑的话,怕是马和他们都懒得和他罗嗦,装满了淡水补给,就要继续南下了。

心高气傲的马和懒得理会这等小人,自顾自的带着一批精干的下属去监督船工们装船,同时也用中原的货物换取一些珍奇的物事。马和也是心里清楚的人物,这等监督水师南下西洋的事体,若是自己不识趣,不带点海外的特产回去打点那些大臣,怕不是自己回朝后就要倒霉。所以这檀香、龙涎香、珍珠、玳瑁、异品珊瑚,那是多多益善。除了打点朝臣的,还能留下一点孝敬朱棣的更好。

吕风则是缠在了阮黑身边,笑吟吟的拍打着阮黑的肩膀:“阮大人果然是有为之士啊!这等年龄,却已经做了我大明的大官,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呀!要是阮大人伺候得我们皇帝高兴了,陛下说不定就派兵把你们的王给宰了,让你真正的做百越的土皇帝呢。”

旁边的几个通译官,以及壮着胆子凑过来巴结锦衣卫的海商们一个个吐出了舌头,连忙偷偷的后退了几步。站在人家的国土上,说什么要派兵扶植自己看中的人物取代当地名义上的王,能说出这等话来的,不愧是锦衣卫的大统领啊。

阮黑听得眉开眼笑的,连忙殷勤的邀请吕风去自己在港口附近的住所去,说是要用异品的茶叶招待吕风。和马和打了个招呼,吕风知晓马和懒怠和阮黑罗嗦的,也不强求他,自己笑嘻嘻的带了几十名三山弟子,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数百黄龙门高手,一行人往阮黑家去了。

就听得这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家伙口沫四溅的叫嚣到:“我早就看那老家伙不顺眼了,不过各地的大人们还是支持他的,我也不好意思下手杀了他。要是大明的天子陛下给我一封诏书,要我宰了他,我阮黑就敢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不要看他名义上是我们的王,我阮黑杀他也和杀只鸡没什么两样。”

他殷勤的欠身到:“吕大人,这边请,这边请……哈哈哈,我这里有隐先生从海外神山弄来的异品茶叶,乃是上次我找了一条异种双头飞鱼献给了他,他老人家赏赐给我的。这茶的好处可就大了,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啊……嘿嘿,能见识您这样的中原的大人物,我阮黑实在是三……三……那个三什么有什么啊。哈哈哈!”

吕风笑,大笑,就好像打发叫化子一般,随手丢了个锦衣卫的百户腰牌给了阮黑。“阮大人,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也不多说废话。得,你加入我们锦衣卫吧,有我们锦衣卫撑腰,日后谁还敢得罪你啊?是不是?”

阮黑的骨头都麻了,双手捧着那百户腰牌,简直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唯恐摔碎了这宝贝。他龇牙咧嘴的笑起来:“哎呀,这,这可真是……您真是太看得起我阮黑了。没得说的,没得说的,去,拿三百颗大珍珠来,再准备十名一流的美女,献给吕大人。哈哈,我们是自己人嘛,吕大人,千万不要客气啊。”

看了看路边那些下体缠着一条破布,浑身漆黑枯瘦,朝着自己龇牙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的女子,吕风心里一阵恶寒。他连忙推辞到:“罢了,罢了,吕某,吕某这个练的是童子功,却是近不得女色的,阮大人的好意,我吕风心领了。心领了……嘿嘿,这个,心领了。”

吕风身后的人神情古怪,一个个差点乐出来。俺们这吕大人,要是想要找女人,起码就是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那几位红阿姑才有机会。这等蛮夷之地的,彷佛大马猴一般的女子,他老人家怎么看的上眼呢?

但是吕风以及黄龙门的这批弟子,马上就后悔了。他们随着阮黑走进了一片林子,在这高耸的椰子林里,人力开辟出了一块空地,十几栋高大坚固的竹楼正矗立其中。一个个土著汉子手持铁板一般笔直的砍刀,正横鼻子瞪眼的往来巡走。几个皮肤白皙,容貌秀丽的少女则是从竹楼的窗子里探出了身子,朝着这边巧笑嫣然,娇声呼唤。

吕风傻眼了,跟在他身后的老道们,以及锦衣卫的高手们也傻了。怎么这外面的土著女子,一个个就好像乡下的乞丐婆子一般,这林子里的却是如此秀丽动人,别有一番野味在里面?

大为痛悔的吕风阴沉着脸蛋,跟在阮黑身后,踏着‘吱吱呀呀’做响的竹梯,慢吞吞的走进了一间宽大的竹楼里。这竹楼却是干净、宽敞、明亮得很,足以容纳三百许人欢宴的。墙壁就是用那生活着的竹子天然缠绕而成,地板则是用又厚又大的竹板拼成的,天然形成的花纹被摩擦得亮晃晃的,别有一番风味在。

带着一批老道以及锦衣卫中的高级官员,学着阮黑的模样盘膝坐在了地板上,就看到一行三十几个少女恭敬的端着木盘走了进来。这些少女虽然一个个身容短小,却是娇小得无比可爱。一颦一笑,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漆黑的眉毛,浓密黝黑的长发,红彤彤的嘴唇,无不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山野之间的浓厚气息,和应天府的娇婉女子,却是大大的不同的。

吕风心里郁闷至极,也顾不得脸红了,大咧咧的抓起了一个木盘上的,通体火红的水果把玩起来,笑着说到:“阮大人……唔,本官虽然修习的是童子功,可是那应天府内的大臣们,从那大学士解缙以下,都是极其精善那房中术的。唔,他们一个个可都是色中恶鬼啊。这等少女,你愿意送给我多少?我准备派船把她们送去应天府,献给陛下以及诸位大臣,阮大人却也是一份大功劳啊。”

阮黑听到大功劳几个字,顿时精神就上来了,屁股下彷佛是坐着烧红的铁板一样,身体拼命的扭动了起来。他连声的说到:“放心,放心,小事情,小事情……我们这里别的出产也不是什么好的,就是美女还算多。唔,阿狗,去挑选一百个好的,送去码头上去……唔,一百个不够,你带人去外面转转,说是西山里最近来了一个不知道哪里迁徙过来的村子,给我把男人都杀了,女人都抢过来。”

锦衣卫的将领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深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蛮夷之地的民风果然彪捍,杀人抢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连一点粉饰之词都不用了。他们锦衣卫杀人抄家,怎么说还顶着一个圣旨的名头呢。

吕风大乐,呵呵呵的大笑起来。虽然他并不好女色,可是女子,财货也,多弄几个女子送给那群文臣,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不见上次自己送出了一批扶桑美女,就连解缙的几个子孙,平日里恨自己入骨的儒生,如今看到自己也是面带微笑的么?

当下那些少女穿花蝴蝶一般的往来奔走,把一盘盘奇珍异果送了上来。这些模样古怪的果子,都是吕风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奇,顿时都是大为好奇,也不讲客气,纷纷大吃起来。尤其这水果中灵气充沛,那些老道更是吃得开心不已。

阮黑看得吕风他们高兴,顿时暗喜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讨好吕风等人的好门径,连忙不断口的叫嚷着,让属下人等把那各色水果,选那颜色最鲜艳,品质最新鲜,味道最鲜美,模样最古怪的都送了上来。他就恨不得自己的地盘上不出产人参果,否则都要抢劫了过来,以讨吕风高兴啊。他咧开嘴大笑着,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扒上了大明朝这个大靠山,日后这百越之地,就是自己做主了,谁还敢废话?

吃喝了一通,吕风装作不经意的看了阮黑的手掌一眼,笑嘻嘻的问到:“不知道阮大人这手掌上的功夫,却是何等奇功啊?本官却也是粗通武艺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功,整双手就炼制的彷佛钢铁一般了。”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吕风右手一翻,一抹青气猛然笼罩在了他的手掌上。手掌轻轻的一抹,就看到一片青气‘飕飕’带响的击出,在三丈外的一根柱子上印了个半寸深的掌印。

阮黑看得心神振荡,连忙鼓掌奉承到:“吕大人,好,好武功啊,果然是那个什么,什么,嗯,此曲只应天上什么,人间怎么来着?”他总是想要吊书包,奈何墨水太少,哪里说得出来?他支吾了一通,很是尴尬的笑道:“这个,小人练的功夫叫什么,小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也是那隐先生传授给小人的。小人从七岁开始修炼这法门,到了如今已经有三十几年了,却是感觉着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这才打下了这片地盘。”

吕风恍然大悟般的说了一声‘哦’,点点头,不吭声了。这隐先生到底是何等人?怎么教授阮黑这等没开化的野人这般强横、邪门的修道法诀?看样子阮黑对于自己修炼的功法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自己力气越来越大,却不知道他体内蕴涵的真元,已经是极强的了。

想来这隐先生也是有通天的本事,否则按照阮黑这等智力,这等资质,三十几年的时间,如何能修练到这等程度?想必是这阮黑幼时做了什么讨好这位隐先生的事情,否则怎么会有人花费这么大的心力,造就这么一个粗陋无文,骄横霸蛮的地痞一般的人物?

阮黑看到吕风沉吟不语,还以为他心里不高兴了,连忙讨好的说到:“这隐先生却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这里过个三五年就必定起一次瘟疫,或者是发一次瘴气的,哪一次不死伤个几万人的?堪堪这隐先生来了后,境内风调雨顺,却是再也没有了那些灾害了。”

他身后的一个蛮人插嘴到:“可不是,那隐先生可是厉害啊,千年有一头三角毒蟒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那百多丈长的身体,一顿饭就要吃几十个人哩。也是他老人家招来天雷,把那畜生给炸成了粉的。”

阮黑说得高兴,和身后的几个属下七嘴八舌的开始述说起这隐先生的好处来,渐渐的,他们说得是越来越离谱,在他们嘴里,这隐先生竟然已经是大罗金仙一般的人物了。说什么其实这隐先生数百年前就出现过啊,那次是用法术招来了一座大山,压死了一头变成了妖怪的老虎啊什么的。说这隐先生住在遥远的深山里,只是偶尔出来一次,寻找一些奇珍异宝啊等等。

那通译官哼哼了一声,骂道:“阮黑,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怎么我们以前来,却不听你说起这位隐先生呢?”

吕风深深的看了阮黑一眼,阮黑则是脸色惨变,脸皮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无比。他吭吭哧哧的说到:“这个,这个……隐先生他从来不许我们向外说他老人家的名字的……诶,这个……”他突然跳了起来,恭敬的跪在了地上:“隐先生,您,刚说起您呢……诶,不,不,我们刚才没说起您……这个,您今天怎么来了?”

吕风等人大惊,连忙回头看时,却看到一个青衫秀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大门边。

定睛看过去,就看到这秀士面容清矍,看起来不过是三十许人的模样,身形比普通人高出了一头,双手更是比常人长出了一尺。那白玉般的手指上,一溜儿带着十个紫玉戒指,上面飘浮出了一缕缕的紫烟,隐隐然组成了一个个符菉的模样,但是转眼又随风飘散了。一头黝黑,竟然带着点紫色的头发挽了个工工整整的道髻,上面插着九根细长的玉簪,点点火光从那玉簪上飘了下来。

但是最让吕风感到骇然的,是这秀士的一对眼睛。他见过的最奇异的面孔,不过是眸子里有重瞳罢了。可是这秀士的眸子里,每一边都有着三颗青色的瞳孔,崭然神光隐隐射出,显然道法已经到了高深绝伦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