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贵对沈全福和沈老太向来是言听计从。
此时听得沈长贵开口,立即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招儿不孝顺,有白米粥却不肯叫我送去孝敬爹、娘,我才打她的。”
沈老太一听,又激动了:“打得好!这个不孝顺的赔钱货,别说打聋,打死都活该!”
李福生和村老们皱眉,要这样的话,还确实说不到沈长贵什么,最多就是下手没个轻重,而沈招儿自己的责任显然要大得多。
这是个“百善孝为先”的时代,一个人要是有了不孝顺的名声,那就是人生一大污点,无法洗刷。
放到衙门里,不孝也是重罪。
方丽娘已经冷笑道:“沈长贵你也有脸说招儿不孝?”
“那碗白米粥,招儿为什么不让你端走?”
“因为那是正凌媳妇让招儿端来给我救命的!”
方丽娘道:“你们老沈家人,昨天把我肚子里的儿子弄没了,还想要饿死我,得亏得招儿孝顺,知道心疼我这个做娘的,给我端来一碗白米粥保命。”
“沈长贵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还要把这粥抢去孝敬你娘,招儿不让,你就把她打聋了。”
“沈长贵,你可真是好本事!”
沈长贵张了张嘴:“丽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从没想过要饿死你。”
“我就是想着,白米粥端去孝敬爹、娘,然后,再给你拿点吃的回来。”
方丽娘厉声道:“没想过饿死我?从昨天我晕过去到现在,你就只倒了两碗冷水给我吃。”
“家里昨天晚上办酒,你拉着几个孩子躲在屋子里挨饿,不许她们出去吃东西,说是你娘说的。”
“今天早上,你爹娘兄嫂在屋里吃饭吃肉,全当没有我们这几个人存在,不说喊吃饭,连野菜糊糊都没端一碗给四房。”
“老沈家不把我当人,我为什么要用白米粥去讨好他们?”
“沈长贵,那白米粥是你赚来的,还是你要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端走?你凭什么打招儿耳光?”
沈长贵依然道:“不管白米粥是怎么来的,招儿端回家了,就是我们四房的吃食,我们做儿子儿媳的,把好东西孝敬给爹娘,那不是应当应分的事?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要跟我和离。”
“这样,是不孝顺。”
方丽娘让他气笑了,高声道:“沈长贵,你要做孝子贤孙尽管去,别作践我们母女。”
“村正,村老,请各位长辈帮我做个见证,我要和离。”
“我现在这个样子,相信各位长辈也看到了,再留在老沈家由得他们作践,肯定没有活路。”
李福生和几位村老听了方丽娘跟沈长贵之间的对话,这才知道老沈家竟然这么过分,刚把人儿子弄没了不说,更连口吃的都不给。
还有沈长贵的做法,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换了别人告诉他们,这世上还有沈长贵这种不把媳妇孩子当回事的人,他们都不敢相信。
虽然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但方丽娘和离这事,李福生还真不打算劝和。
一来,沈长贵这种男人确实不像话,对女人来说就是火坑,李福生身为男人都看不起沈长贵这种连媳妇孩子都不顾的男人,方丽娘跟他和离了,说不定日子还过得更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