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名小吏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完全融入到夜色中,王利整了整衣襟对着一侧的楼梯行去,站在二楼的房门前,深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轻轻扣动了面前的房门。在敲动房门十几秒后,紧锁的房门在一道咯吱声响中被缓缓打开,当屋内景象映入眼帘的一刹那,王利嘴角微张俨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顺着视线望去,金丝楠木的家具、大理石的地板、水晶制的顶灯...无处不彰显着屋主身份的尊贵,与这座建筑朴素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进来吧。”望着王利愣在原地,司长非常客气的将王利迎进屋内,将之拉到座椅上坐下。
端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一对布满老茧的双手无处安放,王利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环视一周,又见官窑出品的茶壶、西洋进口的石英钟、纯金打造的汤匙等等各式新奇的玩意摆设,这可让平民出身的王利开了眼,打心底里羡慕这样的生活。
王利所表现出的局促自然没有逃过司长的眼睛,在心底暗自冷嘲一番后,开口问道:“小王,你进入咱们惩戒司多久了?”
王利双拳紧握放于膝盖上,表情略显僵硬,轻声回道:“今年是第六个年头。”
“想不到都来这么久了,现在还是一名寻常捕头,这也怪我一直忙于公务,疏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成长。”司长叹了叹气,却是并没有看向王利,又说道:“咱们司里副司长的位置不是一直有着空缺么,我非常看好你,现在我这呢正好有个机会能让你坐上这个副司长的位子,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意愿?”
一听是副司长一职,王利猛地抬头望向司长,眼睛里瞬间泛起了光,强压心中的激动问道:“什么机会?我愿意去做!感谢司长对我的看重!”副司长听起来可能并不是很大,但对于平民出身的王利来讲,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看到王利那急切地表情,司长并没有着急回答,不慌不忙点起了一根烟,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动,在连续朝空中吐了几个烟圈后,方才慢慢开口道:“马进忠现在不是被关起来了嘛,虽然认罪书上已经按上了他的手印,可你也清楚他是个非常执拗的人,保不齐他会在庭审的时候乱讲话,他乱说会让一些人心里很不高兴,我听说,你们两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应该是非常信任的,我想派你去让他永远闭嘴。”
闻言,王利也是即刻明白了司长的意思,身子倏地挺直就像是有一道电流涌过身体,望向司长的眼神中流露出几丝惶恐,声音颤颤的说道:“司长,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恐怕办不到......”言语之间,默默低下了头。
斜瞥了一眼王利,司长面部肌肉瞬间绷得十分紧实,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烟在桌上碾灭,声音明显变得比刚才严厉,没有好气的道:“先前的认罪书上你不也当人证了吗?东家给你的银票难道没有收下吗?要没有你当人证,光凭一个张天,马进忠的事情我还真不好办,现在却又跟我谈什么朋友情分。”
听得司长裹挟一般的话语,王利身子一怔,惶恐的看向一旁的司长,细密的汗珠从头顶疯狂涌出,在脸颊上汇成一道汗流,嘴角不停地抽搐,欲言又止。
屋里的氛围一度陷入冰点,二人均没有开口说话,过得半晌,司长才显露出一副狐式笑脸,平复了一下刚才的语气劝慰道:“这次副司长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你好好想想。当然啦!如果你不想要这次机会,我也可以找别人嘛!”
身体有如僵住一动不动,在思虑几分钟后,王利手掌从卷曲变为握拢,终是开口应道:“司长,我做!”声音已是变得十分坚定。
“这就对了嘛,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在得到这一满意的答复后,司长开怀一笑。
从司长家中出来后,王利神态有些恍惚,在原地停留数秒后,径直来到附近的一家药店,环顾无人,向老板询问道有没有鹤顶红售卖,老板听后身子微微一怔,只瞧了一眼王利,也没有开口多问,便转身从后面柜子的角落中寻出一个深红色的药瓶递给了王利,在接过那个小药瓶之后迅速揣入怀中,扔下一锭银子,便行色匆匆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中,王利迅速关上房门,倚在门背后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缓过劲来,期间的路程并不算长,回想了一下以往跟马进忠吃饭的情景,王利走到厨房挑选了几样食材亲自为马进忠做起了饭菜。半个小时后,热腾腾的饭菜出锅了,望着眼前做好的饭菜,王利摩搓着怀中的药瓶,坐在桌前发起了呆。
愣神许久之后,王利终于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那个深红色的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入了饭菜之中,顺势又搅拌了几下,再一次陷入沉思,几分钟后,眼神逐渐由空洞变为凶光乍现,提着打包好的饭菜便出门往惩戒司快步行去。
昏暗的监牢中,几名看守正热火朝天的打着牌九,监牢的大门打开,几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直到人影站在桌前,几人才发现貌似多了一人,抬头向来人看去。
“王捕头好...”最先看到的一人,身体猛然一颤,迅速起身问道,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