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尾尖带着一点蓝色的鸟儿,仿佛唤醒了他早已离体的灵魂,中年男人呆滞到干涩的眼球终于开始转动,一行清泪忽然流了下来。
男人开始重重喘息,大口呼吸,仿佛刚刚活过来。
几秒后,他在身边的辎重袋里抓握摸索,找到替换枪管,准备安装——机枪的枪管已经无法承受兽群的下一波攻势。
那攻势可能发生在下一分钟,也可能发生在一个月。
忽然,他看到那高层建筑,也就是掌握附近所有工事群的指挥所,再次向他打出灯语。
大意是,人员补充与物资补充将在2小时内抵达。
罗曼诺夫笑了一下。
他在脑海中勾勒着女儿的笑容,抬起手,想要以灯语回复。
下一秒。
蓝天白云下,大地之上。
绿色的“巨鞭”忽然扬起。
而指挥所消失了。
仿佛电视画面遭到了抽帧,罗曼诺夫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那栋列宁区仅剩的十五层以上建筑,如同被利刃切过的木棍,它的上半截飞上了数百米的高空。
时间停滞了一秒。
罗曼诺夫努力消化着眼前的一切,而巨大的轰鸣声,终于在他的耳边响起。
“轰隆隆——!”
仿佛一百声炸裂绵延在一处,他的视网膜终于捕捉到,原来不只是指挥所——从远处到近前,一切建筑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被巨大力量扫过的烟尘,与数千次的爆炸。
半座城区的建筑,在这一秒内被连根拔起。
然后,巨大的碧绿色触须,充塞了他的全部视野。
生命的最后一刻,罗曼诺夫的死死盯着自己的正前方。
盯着那只刚刚飞离那一截钢筋,尚未逃开的小小飞鸟。
罗曼诺夫想要笑一下,因为微笑,是他想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哪怕只有一只鸟儿可以看到。
但他没能成功。
一秒钟后,这条街和列宁区的其他建筑一样,被那直径五十米的巨大触须扫过。
然后,这条炸裂了远方一座山峰,高速降临的触须继续横扫,拐了个弯,在伊赛特河的南岸掘开一道半公里长的伤口。
飞速远去了。
它并不是在攻击此处。
只是在逃离的路上途经此地。
十秒后,叶卡捷琳堡的上空,响起刺耳而凄然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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