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边的缓坡步步走下去,参天巨木遮天蔽日,枝丫上偶然挂有透明的果实。
印黎微微眯眼,跟在云茶身边,地上铺着大片的红叶,躺着一个个透明的“盒子”,它们的样子分明是博物馆专门供应展览的那种盒子。
云茶掏出小刀,递给印黎:“你得划出一个你能进去的门。”
印黎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比划出一个半人高的大小,问云茶:“这么大?”
“嗯。”
于是她把刀插入透明的“盒子”中,听到了独属于水果被刀切时那种清脆的“咔嚓”声,透明的汁液从刀口流出,是一种茶叶的清香。
“盒子”的表皮大概只有一指厚度,内部是空的,随着划开人能进入的“门”以后,云茶制止住了印黎。
“我们需要把它搬到湖里。”
“盒子”看似只有一层表皮,实际上重量不小,等二人把它推到湖边的时候,早已有一尾人鱼靠在岸边等待。
“又见面了。”雨微微笑着,手上是一颗红彤彤的苹果,靠在岸边的另一只手上,拿着银白色的线。
只是分别没多久,就再次和雨见面,身为进入湖底的引路人鱼,印黎觉得他和云茶似乎早已知道自己要下湖。
但即使有很多疑问,也没必要了。
人鱼手上的线可以连接在“盒子”上,牵着到来的人直达海底深处,待在特殊的盒子中,和待在陆地上一样。
“一路顺风,玩得开心,希望你能活着回来。”云茶关上了“门”。
“等等。”印黎的声音被隔绝在内,云茶微笑送别,席地躺下。
雀鸟在空中只见几点,云浪翻卷,红叶舒展在枝丫间,透明的果实随风微动。
真好。
要是能一直这样也好。
......
印黎惊奇发现自己所站的“盒子”绽放出了微弱的光,人鱼牵着透明的盒子一路向着湖深处游去。
群鱼游过,他们埋没在鱼群中,眼前色彩斑斓。
好景不长。
印黎感觉自己正略过什么庞然大物。
一颗大了她数倍的眼珠,浮在湖的中央,正盯着她看。
印黎没动。
拉着她的人鱼也没动,鱼尾随着水缓缓起伏。
静得可怕。
盒子隔音极好,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自己起伏的呼吸,和加速跳动的心脏。
那眼珠看了一会儿,缓缓移开视线,再次看向水面。
这时人鱼才动了,继续向下游去。
光照耀着湖边,印黎发现他们沿着岩石,呈90°一直往深处游。
这不像普通的湖。
反而像一口人工开凿的井,一直垂直往下。
越往下沉,越发黑暗,只剩下自己所处的地方,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水中不能说话,人鱼及腰的发丝顺着水流落在后方。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在墙边出现了一个洞,它好像想要进去,却是身体下沉的时候蓦然凝滞,于是缓缓回头看了眼印黎。
印黎不明所以,试着向他摆了摆手。
那双淬了冰晶的双眼,瞳孔微缩,他在水中翻滚一个圈,倏地冲向海底。
呆在盒子的印黎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犯困,她拼命想睁开眼睛,却是难以抵抗,只能控制不住沉沉睡去。
……
“大人真是妙手回春,此等濒死之人都能被您救回。”
印黎只感觉身上火辣辣地疼,醒来的时候,冰凉的膏体缓解了那种痛苦。
她的手上涂满了绿色的膏药,黏黏糊糊。
“你醒了。”
印黎茫然睁开眼睛。
眼前人眉心一点朱砂,长发用一根簪子随意挽在脑后,她披着黑色的斗篷,腕上是一根红色的绳子。
只是那张脸,让她魂牵梦萦。
她盯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沉夕疑惑,伸出手在她面前摆了摆:“此病还会影响人脑?果然会有出入。”
言罢,她说:“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印黎摇头。
沉夕向后坐了些,靠在凳子上:“那便难办了,这童子约末是个孤儿。”
身边垂着头的县令闻言殷勤:“大人多加注意身体,一个小童而已,吩咐下人去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