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能看见印黎写的话,沉夕苦笑,心想:你哥哥这是要把我碎尸万段的节奏。
她按照印黎给的话,和印归星说:“我和印黎有交易,但她很安全,总之高考之前的某一天她会回来。”
“交易是什么?”
“不能说。”
“我凭什么信你?”
“你相信与否她都回不来,这是事实。”
十分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沉夕最多真假参半,屋内氛围陷入冰点,残余的烟味让沉夕十分不适。
印归星慢吞吞抽出一根烟,在他点烟的一瞬间,沉夕突然多了勇气,她说:“你要是点了,我就上去睡觉了。”
黑夜中移动的火星顿了一下,火焰本身弯转,归于平静以后稳稳立住。
印归星“啧”一声,还是把打火机合上,放下烟倒酒。
一时之间酒液“咕噜咕噜”倾倒下去,红色的液体在夜中泛着光亮,沉夕眼睛圆睁,精神高度紧张,丝毫没有困意。
面前的茶几中央,紫砂茶具上毫无水滴,暗沉的颜色在夜晚只能看见一点影子。
沉夕之前有好奇让管家试着教过沏茶,彼时管家好似有些疑惑,毕竟这些印黎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
但当沉夕不熟练的动作迅速熟悉以后,他好似也打消了念头一般,只当是时间长了遗忘了。
她正对着印归星,这人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一般,此时此刻他喝着酒,像醉醺醺的酒鬼,只是没有深色的巷子和走在这里的流浪汉的形象来衬托。他在沙发上,头顶是波光粼粼的琉璃灯,地板洁白如雪,月光能反衬他手上戴的表,银白的光某一瞬间照到了沉夕的眼睛。
沉夕敢说他已经醉了,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莫名其妙占据了妹妹身体的人,任谁,即使他经历过大风大浪甚至可以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应该也会无措。
因为她流着的血与他同源,这具身体年幼的时候确确实实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也许是因为爱吧,才会让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沉夕心想,他只能信我,因为别无他法。
或许会去找一些道士之类的?
沉夕倒是也有些好奇,如果她能回去再好不过,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去哪里。即使这个世界有一些人很好,所处的环境很好,但如果可以她依旧会选择回去。
不为任何,她清楚自己根本的处境。
她一无所有,她只有自己。
“如果你们找一些道士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就是别乱来,我也很希望能尽快回去。”
即使那里没有她的家。
她心想。
印归星的酒杯放下,打算倒完瓶子中剩下的,他说:“你上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有课吗?你很重视学习。”
这是自然,得到允许的沉夕心情一松,明显对方没有什么纠缠了,至少今天没有麻烦。
沉夕踩着楼梯,为避免吵到别人她尽量压低声音,轻轻几步跑回去扑到床上睡觉。
困死了。
她想。
————
第二天下楼客厅干干净净,好似昨天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沉夕吃过早餐也不见印归星,不由问问。
“少爷今天早上走的比较早,临走和我说您现在吃西兰花,而且还挺喜欢吃的。”
她不由为印归星的观察力感到敬佩。
筷子夹起凉拌的西兰花,包子里面是细腻的红豆沙,一餐早饭吃得沉夕心满意足,她收拾好自己的地方,和管家叔叔招招手出门上学。
心情好,连路上遇到的猫都能和它打两声招呼。
她照常进入校园,来得挺早,班上甚至没有多少人,沉夕看见洛南趴在桌子上补觉,好心没有打扰她。
她轻轻踮脚,从后面一点点挪过去。
“印黎,你来了。”
移动过程中好像不小心碰到了洛南,沉夕总觉得她十分警觉,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
她放下书包取出课本:“你睡吧。”
清晨默写单词,她揉揉手指,感受到了罕见的困意。
沉夕摇头保持清醒,大概她的高中就会这样过去。
面对困倦已经学会习惯应对,而不是和聪明的学生一样轻松应对学业。
学生成长中的辛苦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个人是否辛苦也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说不定那些说着简单的人背后付出了莫大的努力。
活在这个世界上,挺累的。
风铃轻晃,摇醒了沉夕,她心里不由生一点自己走神的气。
无语无语,沉夕你怎么又走神了!
赶忙默写单词。
教室陆续有人进入,声音越来越大,有人讨论题有人讨论游戏或者综艺等其它话题。
面前放了一本作业,沉夕抬头,看见董榆,这人的手虚虚悬空,轻碰洛南的发丝,见沉夕看来才放下手。
“她什么时候来的?”
“比我要早,估计七点十分左右吧,我七点十五来的,当时她就睡下了。”
董榆点点头,打算走又折回来了。
他拍拍洛南:“醒醒。”
“怎么了?”
“你作业写没,一会儿要收。”
洛南迷迷糊糊把书包扔给他。
就看见董榆拿着她的书包,找出来练习册带回去。
显然要帮她写,沉夕问:“老师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董榆说:“不可能的,待会儿给你拿过来你就知道了。”
于是下课的时候沉夕收到了一本和洛南笔迹十分相像的作业。
她咂舌。
第二节课课间,洛南醒了,沉夕刚好收完作业去给老师交。
回来的时候洛南瞧着她记好的笔记看。
“这儿没懂。”
“是讲加速带的。”沉夕给她演示,画图分析,图一出来洛南就一副了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