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有那么一刹那，梁小白是真想撒开腿丫子狂跑。
可他毕竟心思机敏，马上反应过来。如果姜老有敌意，上次来，自己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又怎样？”梁小白自顾自地坐下，他说：“我做错了什么？”
姜老摇了摇头，问：“李俊杰是你杀的吧，谢剑峰也是你害的吧。”
梁小白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但想到姜老在特别行动队的关系，他只能承认：“谢剑峰不是。”
“你瞒不过我，谢剑峰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人说好听点叫‘为人谨慎’，说不好听点是‘生性懦弱’。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哪怕是九成把握，他都不敢去冒险。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明知不敌，还主动攻击李俊杰。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异能，但，这一定是你搞得鬼！”
梁小白只能说：“我没做错什么。不管是情理还是法理，我问心无愧。“
姜老叹道：“是，你确实没做错什么。所以你现在才能好好地站在这。但，死了那么多人啊。”
姜老的眼里，浮现出浓重的悲哀：“破晓之光，几乎被你一网打尽！”
这个局要怎么破？
梁小白脑中灵光一闪，他正色说道：“没了又怎样？姜老，现在的破晓之光，还是你刚创建时的破晓之光？”
姜老浑身巨震，他痛苦地闭上眼。
梁小白越说越快：“黑暗正浓，一缕晨光破晓而出，照亮天地。晨光虽弱，天地因它大放光明。姜老，这才是你创建破晓之光的初衷啊！但你看看，现在的破晓之光，它不是晨光，它是霞光。”
梁小白动情地说道：“霞光虽还残留着几分美，但它正快速地逝去。很快它就会化为黑夜，让黑暗慢慢铺满这片天地。而你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梁小白断然说道：“这样的破晓之光还留着干嘛，为这本就黯然的世界，再抹上刺眼的黑色吗？”
姜老痛苦地叫道：“别说了，别说了！”
他捂住眼，眼里有浑浊的泪水缓缓流下。
“我尽力了！”姜老嘶声说道：“十年前我一怒之下，带着群志同道合的战友，离开了特别行动队，创立了破晓之光。我们立志要做刺破黑暗的第一缕晨光。”
“一开始有许多民众支持我们，可很快局势安定下来。我们陷入了迷茫。一部分选择了回归，一部分选择了做自由异能师，一部分留了下来。留下来的都是些年轻人，他们有实力、有信仰、更有野心。”
“年轻人的野心，往往会压过他们的信仰。从前在特别行动队时，大家一起受训、一起工作、一起战斗、一起生活。大家凝成一股绳，思想一致，想法统一。但现在，大家散成了一堆乱沙，各有各的生活圈子。很快，每个人的心思都变了。”
“我发现了这不好的苗头，我想了很多办法。但人心终究散了。”
“破晓之光越来越壮大，也越来越陌生。到后面有信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眼里没有信仰，只有利益。”
“我硬撑着不肯走，是不想看到破晓之光彻底堕落，变成我从前要诛灭掉的堕落异能师组织。”
“可我太老了，有心无力啊。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破晓之光一步步滑入深渊。直到你忽然出现，将破晓之光砸得稀巴烂。”
“一切结束了！”
姜老摇了摇头，闭上眼，他喃喃重复了遍：“一切都结束了！”
梁小白无限唏嘘。
眼前这老者，是老一辈特别行动队队员的代表。他们有信仰、有组织、肯担当、肯付出。
但，他们已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