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宁捧着碗,又喝了一口汤,眯着眼咂咂嘴。
“有爹爹的味道。”
嗯?
秦弗疑惑,许澄宁笑了笑,给他讲起了往事。
“我小时候,有一回,家里米不够了,我娘和姐姐他们吃完,我就没有饭吃了。我爹爹回来发现我一天没吃饭,就挨家挨户地去借粮,用借到的半碗面粉亲手给我做了碗面。”
“他也跟你一样,给我做了蛋花汤底,蛋是他从树上掏的鸟蛋,他腿不好,没站稳从树上摔下来了。一边瘸着脚,一边说,‘还好蛋没坏’。”
那面被她狼吞虎咽吃完,滋味她已经忘了,只记得热腾腾、香喷喷,朴实无华,却是她多年以后每每回想都无法再触及的美味。
一直到现在,面香落腹的踏实感仍是她极度依赖的感觉,无论身在何处,面临什么险境,她都习惯要吃饱饭,然后才有应对困局的力气。
秦弗看她又想她养父了,便轻轻搂过去,轻声安慰:“你以后有我,将来回京,我们择一处山明水秀之地,让他安身落地,我们定期去拜祭他,好不好?”
“嗯。”
许澄宁倚在他的肩头,略有些感伤。
“岳父做饭好吃吗?”
“不怎么好吃,他会做,但天赋不好。”
秦弗翘起的嘴角收了回去。
许澄宁后知后觉,他是借许大山拐着弯儿问自己做的面好不好吃呢!
许澄宁忙找补:“第一次下厨,这样已经很好啦。我头一回做饭,不小心跟喂猪的泔水摆在了一起,主人家看走眼,误把我做的喂给了猪,把泔水端到了燕先生跟前,你可是不知道燕先生追着我揍了多久!”
秦弗倒还真问:“揍了多久?”
“半刻钟吧,燕先生体力比我差,打累就不打了。”
但燕先生睚眦必报,第二天不等她就上车走人,让她抱着小包袱在车后面足足追了一个时辰,才勉勉强强同意她上车。
“燕大儒如今在何处?”
“我也不知,他向来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我这一身本事有一半儿是从他那学的,便是乱世,他也能游刃有余。”
秦弗点点头,许澄宁看他差不多哄好了,便伸出一根手指头:“我能放一勺辣油吗?”
秦弗迅速变脸,拧了拧她的鼻子:“你想得美。”
“就一点,半勺。”
“不行。”
秦弗夹起一筷子面往她嘴里塞,“乖,听话,先戒辣一个月,以后让人给你做佛跳墙。”
“佛跳墙是什么?”
“宫廷御宴名菜,从沿海的地方传来的。”
“好吃吗?”
“好吃。”
有好处许澄宁就听话,乖乖把面吃见了底。
秦弗看她今日气色又好了点,便问:“今天觉着体力如何?”
“好一些了,就是站起快了还是会头晕。”
“胸肺还疼吗?”
“好了一点,还会。”
毒已经祛了,但伤及了的脏腑只能在往后慢慢调养,急不得。
“钟白仞说,这两天你可以出门走走,明天我带你去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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