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展开,是一幅工笔,画的是一张小像。
谢琼韫细细看起来。
画上人十来岁许,眉目秀美,清灵逼人。虽然梳着男子发髻,但模样却是绝色,比女孩儿还要娇嫩秀气许多。
不过,除了貌美,谢琼韫看不出有别的端倪。
马场谢容钰那一挡,究竟为何?
他跟谢容钰之间,有什么关系?
无数猜想从心头转过,无处落定。
她垂眸,进入了沉思。
画上的人此刻正在渝县官衙里,翻看着从于家收缴的书册。
郭匡怀看了一夜案子的卷宗,眉头深锁,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各自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吧。”
他站了起来,分析道:“依你们所说,剩子所见,闯入于府的是一群人,我以为应该是强盗入府,目的是洗劫财物。破案的关键,就在这批赃物上。只要找到赃物,便能水落石出。”
方野道:“大人所言甚是,可凶手为何要费那么大劲锤烂尸首?”
这个郭匡怀也答不出。
“你有什么发现?”
方野挠了挠头,说没有。他不经意看了一眼许澄宁,伸过头咦了一声。
“你怎么看的都是账册?”
许澄宁支着下巴:“有个猜测,要验证一下。”
郭匡怀打心里并不认为许澄宁能查出什么,她虽然有才华,但学业是学业,探案是探案,二者并不相通。
不过新人总是要培养的,他道:“你来说说吧。”
许澄宁放下账册,盯着那一点如豆灯火,缓缓道:“我便从于家的背景说起吧。”
“据查访得知,于家祖籍在鲲州,以烧瓷起家,挣下家业后,五年前举家迁徙到此,至此深居简出,当起了渝县的小富户。我查了一下他家的产业,多是些茶楼酒馆香烛笔墨等无需远销外地的小生意。
“于家老爷有两子一女,长子今年二十一,次女十六,俱是宜婚嫁的年纪,但于家却迟迟没有相看张罗,只有今年请冰人过府一遭,想给长子寻一身世低微、家中人口简单的女子为妻。
“于家共奴仆十一人,案发至今无一人有亲属前来报案申冤,可以推测这些奴仆都是无亲友在世的孤寡之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于家隐于市、不愿与外界之人有不必要交游的决心,丝毫不像商贾该有的行径。此为疑点一。”
郭匡怀与方野一直在案件本身、作案现场中寻找蛛丝马迹,没有想过跳出案件去寻找真相,闻言十分惊诧于许澄宁的机敏。
许澄宁继续道:“疑点二,在于凶手杀人的手段。于家共主子六人,奴仆十一人。死去的六位主子,皆是胸口着地背朝上,被锤击最严重的部位,正是背部。
“他们应先是被杀,再被锤烂尸首,此举目的大抵不在折磨,而在销毁尸身上的某些印记。这个印记,就在他们背上。刀割火燎容易引人怀疑,索性,他们便把整个身子毁掉。”
方野问道:“那他们为何不一把火烧了尸体?”
“火烧容易惊动外人,他们还需要时间转移于宅的金银珠宝。只要于家人死得悄无声息,他们便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携财逃离。”
许澄宁轻轻往后伸了个腰。
“把这两点联系起来,真相便有迹可循:于家本与凶手是一个帮派的人,后来于家金盆洗手,与帮派结怨,举家逃离。为躲寻仇,他们大隐隐于市,一躲便是五年,不想还是没躲过。加入帮派之人背后都有一个印记,这个印记会让官府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所以凶手进行了毁尸。”
“想想,鲲州、背部印记、与官府作对,”许澄宁闭眼,“这几点连起来,我便联想到了一伙人。”
“什么人?”郭匡怀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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