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牢狱里传来消息,慧乘师徒三人越狱了。
嘉康帝拖着病体上朝,恨自己识人不清,痛斥慧乘的滔天罪行,并勒令大理寺三天之内彻查案件。
大理寺快马加鞭,皇城内外地跑,不仅从静安寺搜出了大量的罪证,还从玉陀山的暗牢里发现一间密室,打开又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女,而且,还是从宫里掳出去的宫女。
妖僧慧乘,举国通缉,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嘉康帝痛定思痛,决意忏悔,让工部派了一支工匠的队伍,在内侍公公的带领下,将讲经塔一砖一瓦地拆除下来,许澄宁进宫时但见烟尘弥漫,讲经塔一寸寸矮了下去。
小狗儿捧着他姐姐陈小雀捎来的新鞋子,开心地转起圈圈来,扶着许澄宁的手十分殷勤地要送她出去。
许澄宁看他乐滋滋的,便也笑,低声问道:“最近陛下怎么样呀?”
“陛下遇到了一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正调养身子呢,现在身体可好了。”
许澄宁抿嘴笑。嘉康帝那一身沉疴痼疾,乃积年累月而成,且又吃了那么久的金丹自毁元气,哪是能一下子治愈的?
家国不能一直被丧心病狂的君王捏在手里,秦弗定不会放任钟白仞一直待在嘉康帝身边的。
等着瞧吧。
闲聊着,在宫门口遇见了正与太监说话的梁芜。
小狗儿重重地哼了一声,昂首与许澄宁越过她。
梁芜愣了一下,随即盯着许澄宁,神情复杂。
许澄宁没有回应,这都与她无关了。
事情告一段落后,也有女孩隐晦地表示想过来跟许澄宁当面致谢,许澄宁都拒绝了。暗牢里的事遮一半露一半,那遮起来的一半,必须成为她们心底的秘密,不能透露半点。
不过她自己倒是亲自买了点东西,上陆府探望陆钦锋去了。
陆钦锋被委以看守静安寺、护送慧乘进宫的重任,都出了纰漏。现在慧乘真面目被揭开,嘉康帝不好以此为理由责罚他,便另外寻了个错处,打了他一百杖。
如今正告假在家养伤呢。
许澄宁表明了来意,陆府下人引她进去,左拐右拐,到了前院角落的一座小院子里。
与一路所看到的明艳景象不同,陆钦锋的院落仿佛蒙尘已久,花木像迟暮的女子,颓靡无神,连门转开的时候都慢吞吞的,吱呀一声响,许澄宁都担心它随时会散架。
看来,陆府之中,陆钦锋不是受重视的存在啊。
小厮禀报了一声,得到许可,许澄宁就提着篮子进去了。
陆钦锋穿着中衣趴在床上,闻声转过头来,依旧是玩世不恭地笑。
“小许儿,还是你会做人,知道来看哥哥我。”
许澄宁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一边翻出东西,一边道:“小弟日后还要仰仗陆大人照拂,陆大人挨了板子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上赶来抱一抱大腿了。”
“这是金香斋的糕点盒子,这是酒,这是搽伤口的药膏。小小敬意,望大人笑纳哦。”
陆钦锋伸手,拿到那盒药膏子,打开闻了闻。
“太医院治外伤最好的玉华生肌膏,寿王世子待你不错嘛。”
许澄宁大言不惭:“因为我人也不错嘛。”
陆钦锋哈哈笑了,接过酒壶掂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