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选吧。”
容疏的嗓音不起波澜,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秦不闻的眼底有戾气一闪而过。
“容疏,你……”
“容疏。”
不等秦不闻开口再说些什么,下一秒,一道清隽疏离的声音从秦不闻身后传来。
男人轻轻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
秦不闻愣在原地,便见面前的容疏也微微怔神,身体僵直。
一道清冽冷淡的身影站在了秦不闻身旁,秦不闻哪怕没有转头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一阵熟悉清淡的药香传来,不知道为什么,秦不闻恍然之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甚至有一瞬间,听到男人的声音,秦不闻鼻子一酸,有眼泪便莫名夺眶而出。
她甚至有些错愕茫然地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带着懵懂与不解,任由眼泪从她的眼眶滚落而下。
来人的目光,也终于缓缓向她投来。
宫溪山瘦了。
瘦削清减的脸带着几分苍白,那双眼睛却十分漂亮,好似星辰大海,皎洁清明。
他比秦不闻要高出一个脑袋,见秦不闻落泪,他先是稍稍一愣,随即垂眸轻笑一声。
“秦不闻,”他笑,这样叫她,好像已经叫过千百次一般,“我长得很吓人吗?”
夜风吹过,月辉倾注。
宫溪山颀长端挺的身姿好似茂林修竹,衣袍端然,美不胜收。
秦不闻像是才回过神来,她眨眨眼,眼前的视线终于清晰一些:“瘦了些,是有点吓人。”
宫溪山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容疏,神情平静。
容疏在看到宫溪山的瞬间,眸光晃动几分,眼中闪过情绪。
“容疏,好久不见。”
宫溪山笑了笑,朝他微微颔首。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凌云阁上闪身而过,挡在了秦不闻面前。
——是京寻。
秦不闻愣住了,瞪大眼睛:“京寻?你为什么在这儿?”
京寻腰间佩着黑剑,听见秦不闻询问,他转过身去,淡声回道:“宴唐,要我去找,宫溪山。”
一瞬间,秦不闻猛地醒悟:“宴唐猜到放走宋云泽的人是容疏了?”
京寻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皱了皱眉,面露疑惑:“属下,不知。”
他只是听从了宴唐的差遣,中路返回浔阳,将宫溪山快马加鞭接回了长安城。
而三人对面,容疏却是轻笑一声,清冷冷地开口:“长安王殿下,不得不说,您这位幕僚,实在心思深沉。”
宴唐应当是早就开始怀疑容疏了,后来设计与京寻分开,也不过是一方面验证自已的猜测,一方面让京寻带回宫溪山,来阻止他的计划。
——一步百算,步步无遗策。
饶是容疏如今亲自感受到,也仍旧不敢相信,这般心思缜密之人,竟愿意为了长安王赴汤蹈火,粉骨碎身。
想必,借着他的情报暗探,宴唐应该已经大概能拼凑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容疏自嘲地笑笑,目光却仍是落在了宫溪山身上:“兄长,好久不见。”
男人像是从风雪中走来,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身姿笔挺,长身玉立。
“容疏,”许久,宫溪山笑着叫他名字,“你不必如此。”
他说,你不必如此。
容疏眉眼微动,他微微歪头,眼中带着几分茫然,一闪而过。
宫溪山只是笑着,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消瘦,原本就纤细修长的指骨,如今更是骨感。
“兄长,”容疏睫毛轻颤几下,“你记起来了?”
宫溪山点点头:“是,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