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溪山手上还持着毛笔,是刚刚拿来写药方的。
如今听到少女啜泣着说出这么一句话,微微蹙眉。
他放下毛笔,端端地坐在桌案前,好整以暇地看向秦不闻。
有看客了,秦不闻哭得更起劲儿了:“小女前些年来京城走亲戚,遇到了一位公子,小女与那位公子一见钟情,定下终身。”
“王姑娘,”一旁的宫溪山食指轻叩桌案,淡淡道,“说重点。”
秦不闻轻咬嘴唇,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谁知那男子竟是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的伪君子!”
“小女看清了那伪君子的嘴脸,意欲和离,他说和离可以,但和离之前,想要带我去爬山游玩。”
“我想着,我与他到底夫妻一场,便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时,秦不闻哽咽着,泪流满面:“可谁知,那男人竟然起了杀心!”
“我与他行至无悔崖,他忽而问我一句‘你看我还有机会吗’,我没答,他就发了狠,将我推下悬崖!”
秦不闻边哭边擦眼泪:“宫先生,您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的负心汉!”
这边的少女悲愤欲绝,而桌案前,宫溪山甚至倒了杯茶,眸光浅淡。
听到少女痛苦的质问,宫溪山抿了口茶,浅灰色的眸缓缓落在秦不闻身上。
“王姑娘。”
“嗯?”
宫溪山淡然地揭穿:“尊夫邀您去无悔崖游玩,您欣然前往,您不觉得荒谬吗?”
无悔崖是什么地方?
那是扔块石子下去,半天听不见响的地界,谁会蠢到来这种地方游玩?
听到宫溪山波澜不惊的解释,秦不闻前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下一秒便平静下来。
一双黝黑的眸水洗般的清澈,秦不闻擦了擦眼角残存的眼泪,嘟囔一句:“没意思,不好骗。”
——若是刚才那段话她说给季君皎,说不准他就信了呢!
宫溪山起身,也没在意秦不闻骗他:“你的伤口才止住血,要静养一段时间。”
说着,他指了指外面,透过窗棂,秦不闻便能看到门外山青水秀,几间草屋木屋简单自然,翩然入画。
“那边那间木屋是我住的地方,你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秦不闻眨眨眼,一脸单纯:“宫先生,您在京城失踪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宫溪山侧目,看了秦不闻一眼。
“王姑娘,”宫溪山形容俊逸,语气淡淡,“我们似乎没这么熟。”
说完,宫溪山没再逗留,转身离开。
秦不闻目送宫溪山离开后,这才重新躺回床榻之上。
她抬头看着屋顶,静静地发呆。
她没死。
她怎么会没死呢?
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就算是神仙,也会摔成肉泥吧?
可据宫溪山的说法,她的身上除了那处箭伤外,其余的伤口好像并不严重。
真奇怪啊。
秦不闻伸出手来,动了动自已的指骨。
那种感觉很奇妙。
她依旧记得梦中,她不知容貌的父母爱抚过她的发顶:“阿闻,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已活一次的。”
可是,她活了两世,似乎都还没为自已活过呢。
想到这里,秦不闻突然有些郁闷。
还要寻死吗?
秦不闻眨眨眼。
不知道,不清楚。
就好像她完成了自已一生的使命,却发现自已人生的路还没走到尽头。
那么这段时间,她应该做什么呢?
没人告诉过她。
也没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