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正堂,秦不闻就听到了一道娇俏尖锐的嗓音。
“哎呀,清越你怎么还是笨手笨脚的?”
“表哥平日里就是对你们这些奴婢太好了,惯坏你们了!”
“还有你,愣着干嘛呢?这茶水这般凉,不知道换的吗?”
“慢点搬慢点搬,这些可都是我要送给表哥的礼物,若是摔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
放眼望去,秦不闻便看到一水儿的女使都聚在了文渊阁的正堂内,不是在擦地看茶,就是在搬箱收拾。
那箱子看上去很重,三五个女子一起抬着都是满头大汗。
主位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款款而坐,她端起桌案上重新看好的茶,刚拿起来,就娇呼一声,将茶盏扔在了地上。
那茶水溅在正擦地的奴婢手边,瞬间见了血。
“你想烫死本小姐呀!”
那娇娇女气愤地站起身来,指着给她倒茶的奴婢喊道:“本小姐让表哥把你发卖到青楼去!!”
那奴婢吓得急忙跪在地上,急声求饶:“表姑娘饶命!表姑娘饶命!”
清越站在那位“表姑娘”身后,捶肩的动作微停。
她迟疑地开口求情道:“表姑娘,秋儿她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您就饶了她吧……”
那表姑娘闻言,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瞪着清越:“清越,你应该是这文渊阁资历最老的婢子了,怎么,主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说着,表姑娘给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走上前去便要掌清越的嘴。
跟在秦不闻身后的长青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三两步走到正堂,拦下了丫鬟抬起来的巴掌。
“表姑娘别欺人太甚了!清越是文渊阁的人,表姑娘无权替大人教训!”
见来者是长青,那位表姑娘的脸色便好了几分。
她拧着眉头,双手环胸,娇蛮地开口:“长青!你向着一个奴婢干嘛?再说了,表哥的就是我的,我迟早是要嫁进这文渊阁的,只是提前管教她们一番,以免她们坏了规矩!”
秦不闻看着众星捧月的娇娇女,微微挑眉。
来正堂的路上,长青就把来龙去脉跟她说清楚了。
季家老来得子,季君皎幼年便被选为太子伴读,后季君皎父母相继离世,季君皎便成了季家家主。
后季君皎擢升为太子太傅,后又迁至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原本许多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不知在哪得了消息,又纷纷来京城“拜访”季君皎,哭诉着他当年的不容易。
这不,苏家便是其中之一。
苏蓉蓉作为苏家独女,当初来文渊阁时,一眼就相中了季君皎。
而后多年,每逢新年,苏蓉蓉总是借口探亲,来季家住一段时日。
季君皎待人待事都算周全礼貌,即使只是想要攀附势力的远房亲戚,他也向来是以礼相待。
这就让本来嚣张跋扈的苏蓉蓉更加没了忌惮,久而久之,在这文渊阁作威作福,俨然以文渊阁女主人自居。
不仅如此,苏蓉蓉对文渊阁的婢女向来是不假辞色,刁蛮刻薄的。
好像生怕自已不在的这一年,有人爬上“她家表哥”的床,抢了她的位子。
因为清越在文渊阁待的时间最长,苏蓉蓉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所有又脏又累的活儿都要她来做。
听说每到年前这几天,文渊阁的婢女都是谨小慎微,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的。
生怕自已做错了什么,触了苏蓉蓉的霉头。
但是,很显然。
当苏蓉蓉转过身来,看向正堂外的秦不闻时,秦不闻很肯定——自已触了苏蓉蓉的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