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典仪自然是非常庄严肃穆的。
朝堂的大臣们要根据官职位分依次站好。
青南寺后山处便有一处专门用于祈福祭祀的祭台,祭台很大,足够容纳满朝文武与官兵。
去后山的时候,秦不闻与季君皎并肩而行。
虽说这后山不算陡峭,但季君皎还是护着秦不闻,担心她摔倒。
大部队拾阶而上,秦不闻的前头,便是一袭蛟龙袍的宋承轩。
皇室子嗣去后山,要以身作则,脚踏实地,不可投机取巧。
所以即便是宋承轩,也必须要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步往后山登台阶。
秦不闻勾勾唇,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身边的季君皎:“大人,前段时间京城中盛传的,长安王私印是什么啊?”
季君皎不疑有他,耐心解释道:“长安王下令传召,都需要用到私印盖章,否则命令无效,无人听从。”
秦不闻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岂不是说,谁拿到了私印,就能像长安王一样,发号施令了?”
果不其然,前方迈步的宋承轩闻言,顿了顿身形。
秦不闻恍若未觉,求知若渴地看向季君皎。
季君皎思索一番,开口解释:“如今长安王殿下薨世,那长安王私印,便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最多也只是象征着身份。”
秦不闻恍然大悟,她点点头:“虽然私印没了作用,但阿槿觉得,藏匿私印的人,说不定有什么不臣之心呢……”
“阿槿,”季君皎轻声打断秦不闻的话,“慎言。”
秦不闻自知说错了话,乖乖地闭了嘴。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面抬头一看,便见宋承轩像是动了怒,大步离去。
秦不闻勾唇笑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按礼法,秦不闻作为“平民”,本来就不能参与祭祀典仪。
秦不闻也没打算去参加,就在青南寺后山的入口处等着。
季君皎身为首辅,自然是要出现在祭祀典仪上的。
他有些担心秦不闻,原本想要留几个手下看守的,秦不闻却说要去寺里拜一拜佛。
“那你就在寺中等我便好,”季君皎耐心嘱咐道,“我这边祭祀结束,便去寻你。”
秦不闻乖巧地点头:“好!”
送走了季君皎,秦不闻站在后山入口处,远远地便看见祭台上,宋谨言一身黑金龙袍,头戴冠冕,一十二旒的衮冕恢宏庄肃,袍尾落地,那黑金的龙袍上尽是繁复的游龙暗纹与祥云花纹。
秦不闻微微愣神,一时间思绪闪回。
她还记得,五年前的宋谨言祈福祭祀时,还总是向她抱怨衣袍装束繁复,冠冕太重来着。
如今五年之久,他的皇帝也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便见已经被贬了官职,只能站在最后排的李云沐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随即悄悄退去,离开了祭祀现场。
秦不闻见状,歪了歪头,嘴角笑意渐深。
——她准备看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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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着李云沐的踪迹,秦不闻来到了青南寺一处破败的禅房角落。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禅房外的花池结了一层冰,这里也不见有人来扫雪,看样子是荒废许久了。
禅房外,李云沐朝着禅房外的男人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大皇子殿下。”
阴影中,耶律尧一袭锦袍,缓缓走入光影之中。
他站在李云沐面前,看着李云沐恭敬欠身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眸,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上,准备看戏的秦不闻。
嘴角笑意更深,耶律尧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又重新落在了李云沐的身上。
“李大人不必多礼,今日你愿意来见孤,想来也是真心担忧你的塞慕拉。”
李云沐将头埋得更低,声音冷沉又坚定:“恳请大皇子,能够救下楚静姝。”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