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神呢?
那双眼睛分明也是在看着她的,但念绾却分明感觉到脊背发凉。
那双眼睛太冷了。
看向她的眼神不耐又冷冽。
那眼神,与看向那桌椅板凳,看向那草木花盆,并无不同。
好像她在他眼中,犹如死物。
——那绝对不是痴迷的目光。
念绾被季君皎的眼神吓到了,她喉头一紧,半晌才颤着声音开口:“大、大人……”
季君皎没再看她。
他略过念绾,推门而去,走出房门后,他还是将门阖上,以免她的样子被旁人看去。
房间内,念绾瞪大眼睛,抱着双臂缓着心神。
季君皎……
她冷哼一声。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呢。
门外。
季君皎又找了一间空房,推门而进。
他的情绪很差,周身的气息似乎都冷了几分。
男人双唇紧绷,脱下了外袍。
——他发现,自已当时竟没什么同情心。
刚刚那一瞬,他只感觉到了不耐与淡漠,甚至连慌乱都不曾有过。
他知道作为君子,当时他或许应该给她披上衣袍,蒙上眼睛,或许应该对她进行规劝与告诫。
但那个时候,季君皎什么情绪都没有,心口处只升腾起无尽的不耐。
——他似乎并不在意那位女子的情绪与窘境。
衣袍下摆也沾了一些茶水,季君皎将手放在玉带上,想要把衣袍也脱下来。
只是还不等他动作,季君皎便又听到了房门响动的声音。
这一次,他是当真动了怒。
“念绾姑娘,我再说一次,出——”
季君皎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但当他看清来人时,那厉声呵斥便堵在了喉头,没有说出口。
季君皎眸光微微晃动。
似乎就连周身的气息都温和下来。
如同春风化雨,那目光在接触到来人的一瞬间,便化作一汪春水。
他看向来人,原本极差的情绪被轻易抚平。
“阿槿?”季君皎嘴角染笑,歪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秦不闻,“你怎么在这里?”
秦不闻垂眸,瘪着嘴看向季君皎,显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公子说的,念绾姑娘是谁……”
季君皎愣了一下,便耐心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上前几步,想要说些什么,但秦不闻却低着头不看他。
“怎么了?”季君皎微微蹙眉,关切地问道。
秦不闻看着自已的脚尖:“公子来画舫,为何不叫阿槿一起呢?”
季君皎眼神有些恍惚,他清咳一声:“是……瑞王殿下忽然邀请,我事先也没得到消息。”
眼前的男人,与念绾面前的男人似乎判若两人。
季君皎对于阿槿,似乎总是有耐心去哄的。
如果现在这温和耐心的季君皎让念绾看去,估计会惊掉下巴!
“是——吗?”秦不闻抬头,将语调拉得很长,一脸狐疑。
季君皎哪里敢跟阿槿对视啊?
他微微侧目,躲开了秦不闻看过来的眼睛。
“阿、阿槿还没说呢,为何会来这里?”
季君皎显然不太习惯对秦不闻撒谎,所以选择了转移话头。
秦不闻闻言,别过头去,硬邦邦地开口:“路过。”
季君皎听了,不觉轻笑:“路过?”
“嗯。”秦不闻闷闷地点头。
季君皎目光柔和:“画舫在长安城以南,书院在北,阿槿如何路过的?”
像是被人揭了短,秦不闻嘴硬道:“阿槿走错路了而已!”
说着,秦不闻又往后退了一步,抵在了门框上。
“阿槿现在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