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躯似乎比他壮,手臂上的肉很硬实,除此以外……
因为蒙着脸,所以看不清面容,当时对方也没有说话,没能听见声音。
能够提取的信息少之又少,付珩长叹一声,眼中浮出几抹沮丧。
究竟是谁要取他性命?
他能接触到的人,无非是村里的,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难道是入室偷窃的?那更不应该。
他们的这间屋子,单从外头瞧便知道很破落,只怕小偷进来,都得叹息着摇摇头。
况且,那晚的蒙面人是直奔他床榻要杀他的,明显不是盗贼。
就在付珩苦恼之际,突然有人从外头敲门。
他眉心顿时一拧,眼中顿时布满了谨慎跟戒备。
经历那晚的事,他如今已是草木皆兵。
他扭过头,同养父对视一眼,随后起身走到门后。“谁?”
门外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声,仔细听还能觉出几分稚/嫩。
“兄台可愿意行行好?”
“我是彭山村的人,下山求学,没曾想途中遭遇不测,身上所有钱财都被偷光了,如今身无分文,想借宿一晚。”
付珩一听,眸色愈发谨慎。
彭山村,有名的落后村庄,据说被封在大山里,里头的人出
不来,外头的人也难以进去。
“你说你是彭山村的人,那你是怎么下山的?”
少年发出一声笑,语气格外骄傲。
“山路艰难,我是凭着一双手一双脚,一步一步爬下来的。”
“外人都道彭山村封闭,被困在山上的孩子一辈子都难有出路,逃不出彭山的禁锢。”
“我却不肯认命,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走出彭山,走出自己的光明大道来。”
少年的一番话叫付珩心头微微触动。
迟疑过后,他缓缓打开门。
看清对方狼狈姿态的那一刹那,付珩为自己刚刚心中生出的怀疑感到惭愧。
面前的这位少年衣衫破败,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不是沾染了血迹,就是堆满了泥土。
他确实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双脚爬下彭山的。
付珩视线从对方的手脚上掠过,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心底不由生出一阵钦佩。
少年瞧着年岁比他还小,却格外顽强,熬过艰难,爬下彭山求学。
同为求学者,付珩很能够与对方感同身受,他不由得放轻心中的警惕。
“你先进来吧。”
少年闻言,瞬间面露惊喜,却不敢贸然进入屋中。
“真的可以吗?你真的愿
意收留我吗?”
他抬手挠了挠后脑,笑容有些腼腆。
“这一路问了不少人家,他们都不愿意接受我,你真的愿意吗?”
付珩从少年故作乐观的语气里,觉出无限的辛酸来,他点了点头。
“可以让你留宿,先进来吧。”
少年同付珩年纪相仿,养父看见对方满身血迹、泥土的狼狈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孩子,我给你煮些热水,你洗漱一番,先换一身干净衣裳。”
养父淳朴心善,丝毫没有因为儿子在明知自家艰难的情况下,仍收留别人而心生不满。
付珩翻出自己从前的衣裳,对他来说有些紧,给这名少年却刚刚好。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