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凶啊。
桑郁卿昏昏沉沉中如是想着,忽觉自己的下巴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挑起,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扫量。
“模样长得倒是俊,可惜不经打。九州馆的那点手段还没用在她身上呢,就变得如此虚弱不堪。”
手指一松,琉璃的话语里外透着嫌弃。
一旁的拢音被琉璃的气势逼压得不得不低头,整个人都怂了不少:“她是被我师父打成这样的,我师父也不是一般人啊……”
“拂晓长老那般沉默寡言的性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嘴炮?”琉璃嫌弃地斜睨他一眼,威胁道:“我本擅长用药,救你师姐只不过是件小事。你要是再逼逼赖赖的,我可就不管了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拢音自然闭上了嘴。
他取代了其中一名女侍的位置,推着桑郁卿便往内院里走,后面的琉璃转头便对牧亭絮叨:“你怎么总跟别人说我是你内人?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断袖……糯糯不许替他说话……”
走在前头的拢音悄悄地回头一看,就见方才吓他的那条大蛇,正兴高采烈地甩着尾巴,用自己难看的扁平脑袋往琉璃长老的手臂上看去。
自动把这两人一蛇带入成一家三口
,拢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寒毛掉了一地。
怪哉!
这头他们两个已经安然在州城落脚,而另一头,云衍也正在琏州的苗山一带搜寻草木系精怪的下落。
进山时,守山的修者还劝他别进去,绝大多数的人进了山以后都送了命,再也没回来过,可云衍也只是跟他道了一声谢,便毅然决然地入了山中。
初入苗山,云衍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越是深入其中,他便发现,山里有风。
这风很奇特,风势并不狂野,灌耳时却似野兽嚎叫,又像女人哀怨的呼唤,不大强烈,似近似远。
“幻术?”云衍不解地喃喃一声,便封闭了双耳听觉,一路往前。
很快,自山下有一团浓郁的翠雾尾随在云衍的身后,悄然袭近,就在它即将扑向云衍的时候,云衍突然转头。
身后来时路,一片平静。
云衍疑惑地蹙了下,又转回神去。
难道方才的杀气,是他的错觉?
此地甚为古怪,在不确定作乱的精怪是否真的是长春木之前,云衍并不想在此地作过多的停留。
他加快步伐,几个闪身便直接蹿进了苗山深处。
不妙的是,这一路上,云衍看到了不少的尸骨散乱地失落在此山中,尸首分离。头颅在
远处,腿骨却是被落叶掩埋在底下。
若不是云衍被绊了一脚,兴许还发现不了。
就在此时,云衍忽觉地面开始震荡。他感觉到四周的树都在移动,变化得极快。惊诧之间,云衍将自己耳朵上的封闭打开,各种尖锐刺耳的声音一齐涌进了他的耳朵里,险些让他的耳朵重度受创。
只见这些树木往一个地方聚拢而去,拧出了一股巨大而粗壮的木藤,它扭作人形,长藤为手臂,根部深深地埋在土中,更像是登高跷的戏偶。
那如泣如诉的哀怨呼喊还在响着,只是距离云衍越来越近,好像与他面贴面那般接近似的。
这精怪倏然开口,声音像是混合了许多人的喉咙,粗中有细,细中磨砺。
“愚蠢的人修,你也是来送命的吗?人族的修士可真是让我感受到了这世间少有的温暖~”
它故意将恐怖如斯之事说得如此轻松,带着自以为是的诙谐幽默,孰料对方这次却没把它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