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河洛,桑郁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当自己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直到这龙鱼族的男子将漂亮的尾巴变了回去之后,抱着手臂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在她的脑壳上重重地敲了一记之后,桑郁卿才有了见到本人的实感。
一见着河洛这个相助了她多时的前辈,桑郁卿泫然欲泣的表情便有点绷不住了。
她眼眶噙着热泪,哑着嗓子问他:“河洛前辈,你看见我师父了吗?我好像……把他弄丢了。”
河洛伸出手,细长的骨节屈起,在她的眼角处抹去了湿润的泪水,缓缓道:“你师父啊,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不用太伤心难过。”
“在你们离开东海之前,云衍曾经找我单独谈过。中原的命途如此,天道既无情却又有情。它惩罚着一切与罪恶纠缠不休的人,也给了那些纯良无辜一辈以光明。”
河洛捏起了桑郁卿的手腕,将她紧紧合拢的五指打开。
海螺在她的手心里留下很深很深的印记,还有些发红。
他拿起那只海螺细细把玩了一阵,轻笑着道:“你师父是个算无遗策的高人,他大概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个局面,所以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海螺一旦吹响,我便会来将洪水之祸引入大海潮汐。
”
在谈及这话题之时,他们两个很明显地感觉到中原大陆在轻微的颤动。侧头去看海域,便会发现,中原大陆的地势正在缓缓升高,为了避开洪水的再度侵袭,地面将上升到新的高度。
而被云衍重新化开的混沌,天空正携裹着云彩,往更高的上空升去。
天地间的清明恢复,霞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大地上,行成了一副充满曙光和希望的美好画卷。
只是这里,不再有云衍了。
桑郁卿神情戚然:“是啊,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也救了天生苍生……可却唯独将我放置在地狱中,倍受煎熬。他可真厉害啊!”
她看起来想笑,又想哭。
心里明明爱对方爱得要死,说出口的话却是止不住的埋怨。
这股怨恨,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跟随着桑郁卿,常伴在她心间。
河洛心下一阵疼惜,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别这么颓废气馁,云衍有事瞒着你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才是。”
桑郁卿想杀人。
她深吸一口气,把噙在眼里的泪水又憋了回去,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不过话又说
回来,你师父那么疼你,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尤其又是在获知自己前世做了那么多的蠢事之后……”河洛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被桑郁卿惊异的目光望着。
他摆手道:“是云衍自己跟我说的,因为他要做的事有很多,而我又是一个不愿意平白无故会帮忙的人。或者说……他因为另一个自己犯下的蠢事而感到惭愧,更想找一个人表达忏悔之意。这个人,正巧是我。”
桑郁卿眼睛再度迅速变红,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河洛不再逗她,而是一本正经地说起了自己的猜测:“他事事都考虑得周全,不可能不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你要相信——”
“他一定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等着你。”
也许每个溺水的人都想抓住一根稻草,而河洛所说的话,正是桑郁卿所需要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