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为何呢?
云衍的印象中,只有漫天的血色,他只记得自己手中持了把剑,似乎还用这剑杀了人。
可杀的究竟是谁,几番梦境,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他只能听见些微的轻唤,那种痛苦到颤抖、绝望满溢的声音,于他耳畔回响——
“师父……”
“啊——!”云衍扶上了额头,这般挫败又无力的模样,饶是青裳男子与他为友多年,也甚少从他身上见过。
青裳男子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拍着他的肩头,又是宽温又是疑惑地说道:“这可不像你云衍啊!究竟是怎样的梦境,竟能叫你这般为难?”
云衍不语,青裳男子又道:“你之前说,我那徒弟会牵上诸多因果线,拖累于我。不知道好友你可是卜算到了什么?”
缓缓放下了手的云衍浅略地瞟了他一眼,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若与你说太多,你的因果线只会增不会减。”
同为多年好友,他自然知道青裳男子的性子。
一时间,凉风贯穿,亭内无声。
棋子吧嗒吧嗒地敲着棋盘边沿,持着棋子的主人,心事重重。
而青裳男子的思绪还停留在云衍方才所说的话
中时,忽闻云衍闷闷地问他:“青司吾友,倘若你明知一件事不可为,却始终纠结于此,连梦境中都驱使着你缠扯不休……你说,该如何是好?”
青裳男子翘着脚,哼笑一声坦率道:“便,从心所为了罢。”
“从心?”云衍反复品咂着这两个字的意味。
那好友似是洞察一切,透彻地了然道:“这有甚么?你我虽然修行多年,大道无情的道理也听了许多次、悟了许多遍,可你我真就能抛却七情六欲,什么都不管不顾吗?”
“从心二字,于你我而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倒是认为,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修行’罢。”
云衍听罢,紧蹙起来的峰峦叠眉,竟是像领悟到了什么似的,缓缓舒展开来。
俊美无俦的面容上仍旧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悠然,只是比之以往,更多了些豁达。
青裳男子惊讶于他的转变时,便见云衍从坐垫上缓缓起身,颇为正式地朝他鞠躬作揖。惊得青裳男子险些从美人靠上惊得跳起来。
“多谢好友解我心头迷津。”
“你怎么……突然如此客气,我反倒不习惯了。”青裳男子看了他半晌,又躺了回去,懒懒
地道:“既然得了我的点化,那我便向好友求一件事。”
云衍道:“看见汝徒时,我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青裳男子很快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振振有词道:“我徒弟可是百灵谷正儿八经的弟子,十一宗同盟的青年才俊,你跟他过不去为的是什么?倚老卖老?”
“你徒弟跟无量宫的人牵扯上了,逃不了被利用的份。”
云衍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叫青裳男子很快便睁大了眼睛,面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你说甚么?!”
天外传来一声惊雷霹雳,响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