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桑郁卿低估了炎曜的忍让能力。
洞府虽然大，不过他们相隔的距离却并不算远，炎曜一定会听到云衍所说的话。可他却始终保持着笑眯眯的那副表情，只等着云衍陪他下棋。
见此，桑郁卿便和湛羲一同离开了炎曜的洞府，只余了这两人留在此。
桑郁卿不明白为什么墨书意这男人会被炎曜留下，可“墨书意”却知道——恐怕是炎曜认出了他，知道他乃是云衍，而并非墨书意。
空荡荡的洞府内，不见甚么名贵法器法宝，只有一睡塌、一木桌，两方石墩，面对面坐着云衍和炎曜。
炎曜大手一挥，一方棋盘与两盒棋子便现于桌面上。他问：“小友是要白子，还是黑子？”
云衍默不吭声地将那盒黑子拿走，捏起一枚黑子后，轻轻地在袖口的衣物上擦拭摩挲片刻。
“谁先？”
“老朽长你几百岁，不妨让你先。”
云衍睨他一眼，食指与中指间的黑子轻轻落下，和棋盘相交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哒声。
“这起手的习惯，倒是和老朽的一位至交有点相似。”炎曜笑盈盈地落下了自己的白子。
云衍又斜他一眼，“至交？三百
年不往来的至交？”
“啧！”看破不说破啊！
炎曜伸手拘谨地挠抓了下自己的面颊，沉默着与云衍对弈良久后，蓦地开口：“那个相貌俊丽的女娃儿，是你徒弟？”
云衍头也不抬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哈！”炎曜的这一声哈，可算是饱含深意，也叫云衍终于肯将自己的头从那局势复杂的棋盘中缓缓抬起来。只听炎曜道：“你云衍收了一个没有灵根又没有天赋的徒弟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修界。他们可卯着一股劲儿呢！”
云衍拧着眉头，冷冷道：“他们意欲何为？”
“卯着劲儿地训练徒弟，打算在宗门大比的时候，压你徒弟一头。”炎曜似乎是已经联想到了那场面似的，已经开始发出幸灾乐祸的偷笑声了。“你云衍是甚么人呐，要是能压你教出来的徒弟一头，能叫他们吹上好几百年了！”
“无聊，幼稚。”云衍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手中棋子却是落得急进了些。“我并未打算让她去参加什么宗门大比。”
闻言，炎曜惊了：“不参加？不参加你这么费心费力地栽培她？图个什么？”
“栽培？”云衍听到这
个字眼的时候，比他还要惊奇。“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炎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连棋也不下了，指着洞府大门说：“你变成这样的事儿你徒弟不知道吧？你说你，费劲心思跟着你徒弟，不就是想多在她身上下点功夫，好让她日后能够独挡一面么？你做师父的都良苦用心到这种份上了，还说你不是在栽培她？”
多年老友发出灵魂质问，倒叫云衍开始心虚起来。
他怎么也不好意思跟炎曜说，他是对自己的徒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在分身自顾不暇时，想也不想地顶替了他的身份，只是为了能用这点时间多陪她走一段路。
这些话，云衍要憋在心底里。
憋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