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寡妇的话如同一把长剑,粗暴直白地刺进了苏长贵和李氏的心里。
看着两人既震惊又失望的样子,赵寡妇掩去眼底的鄙夷,缓和口气劝道。
“二哥,李姐,你们别嫌我说话难听。以前靠着家里人,你们二房还能有口饭吃。现在分家出来,指不定啥时候就断粮了。”
“你家水丫头要是嫁过来,相当于让我家成龙同时养活两家人,那他哪还有心思和工夫读书考功名?”
“不是我狠心,要怪就怪老天爷不长眼,叫你家老二成了瘫子。”
“谁说老天爷狠心了?”苏思水往前一步,霸气地护在了李氏的跟前,“老天爷至少叫咱提前看清了你的嘴脸不是?”
赵寡妇拔高嗓音,“你说啥?”
苏思水冷笑,“咋?难道我说错了?”
“你家男人死得早,这些年来要不是咱爹娘看在姻亲的份上,凡事都帮衬着你张家,你和你儿子早就饿死了!”
“张成龙在镇上读书,啥时候干过农活?你家小到挑水洗衣,大到翻地播种的农活,都是我爹娘在帮忙。”
“还好意思说你儿子养活我们两家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赵寡妇被呛得涨红了脸,“那都是你们自愿的!”
“赵淑芬,说话得讲良心。”李氏的手指搅在一起,扣得指尖发
白,“咱又不傻,谁会平白无故替你干活?”
苏思水冷笑,“爹,娘,你们让赵婶子有良心,可真是难为她了。”
“她要是有那玩意儿,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忽悠咱家替她养儿子。”
经过苏思水这么一提点,苏长贵也醒悟过来。
当年赵寡妇的男人去世后,村里人原本想瓜分她家的田地。
赵寡妇走投无路,牵着只有五六岁大的张成龙求到他们跟前,让他们看在姻亲的份上帮忙。
自己和李氏二话不说,扛着锄头去对方家的田地里守了三天三夜。
谁敢来抢地,他们就和谁拼命。
因为这件事,他们夫妻二人当时还得罪了不少人,连苏家的老两口也阴阳怪气了好长时间。
之后但凡遇到难事,赵寡妇都会第一时间找他们帮忙,开口闭口就拿两个孩子的关系说事,叫人不好拒绝。
砰——!
苏长贵猛拍炕沿,巨大的声响吓得赵寡妇打了个哆嗦。
“赵淑芬,原来你一直拿咱家当冤大头!”
“我真是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听好了,我苏长贵绝不会把女儿嫁到你这种人家里去!”
“滚,你给我滚!”
李氏也红着眼,伸手指向房门的方向。
“赵淑芬,你走,以后再不许来咱家!”
赵寡妇被训得脸色一阵青
一阵白,“走就走,你以为我稀罕来这。反正咱们两家的亲事是退了,以后谁也别理谁!”
眼看她转身要走,苏思水却一脚踹飞地上的木碗,擦着对方的脑袋飞过去。
“啊!”赵寡妇吓得叫起来。
“我让你走了吗?”
苏思水叉着腰,霸气地抬了抬下巴。
“占了我家这么多便宜,说退亲就退亲,真把我们当软柿子了。”
赵寡妇警惕地看过来,“你啥意思!?”
苏思水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条件。”
“第一,退亲可以,不过得有正式的文书,免得你们张家以后又厚着脸皮反悔。”
赵寡妇气得翻白眼,“就凭你家这样子,我跑都来不及,鬼才会反悔!”
苏思水不理她,提出另一个条件。
“第二,把我爹娘这些年来替你干活的工钱给结了,十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啥!?”赵寡妇跳脚尖叫,“十两银子!?”
“不过是犁了几亩地,哪里就值十两银?”
“苏思水,你这个黑心的臭丫头。我儿子可是在镇上读书的,你敢讹我,信不信我让成龙去官府告你!”
苏长贵和李氏虽然生气,但身为底层的百姓本能的惧怕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