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死寂,雨声在外头下得淅淅沥沥的,一盏烛火被风吹灭了,她静坐着,缓了许久,才将肚子里传来的那股子痛感缓了过去。
她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长长的叹了声气,“孩子,你要听话,要给为母亲争口气知道吗?母亲要被这起子小人气死了,你是母亲唯一的指望了,你要好生的活着,好生活着,等你生下来,我再与你姑姑想法子,将你保下来。”
她目光温柔的盯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外头的雨气飘在她身上,她也不觉得冷。
这时芹小娘拿了件披风过来,心疼的披在她身上,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柔声道:“你心疼你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你放心,有我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断不能让你有事。”
白秋兰忽的落了泪,转身钻进芹小娘的怀里,低低的哭了起来,“阿娘,我该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养好身子,你的月份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在此之前,我会将一切都打点好,无论怎么样,你还有我,还有你哥哥在,他是最疼你的了,也断不会忍心瞧着你受苦,若实在不成,将来回老家寻个人嫁了,日子总归也能好起来。”芹小娘极力安抚着这个女儿,这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啊。
“娘!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命!你想想,若是到时候那赵郡主当真在宫里做了娘娘,我的孩子再不济,也是勇安侯府的遗腹子!勇安侯府如今是人嫌狗弃,可来日方长,往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再说了……再说了那荣王殿下不是还活着吗?当初勇安侯府起事,可是为了荣王殿下啊!”
白秋兰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人了,她在院里禁了足,每日都要将先前的事情回想许多遍。
“你说的……倒也在理,先前的那些旧部没准也还在,咱们总归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好。”芹小娘细想了想,又朝她道
:“你是不知道,先头我去大娘子院里的时候,她与你父亲吵得厉害,好像是闹着要和离了,我安抚了他许久,这才好些,你这时候就不要上去触霉头了!只要我能捏住你父亲,未尝没有机会。”
芹小娘实在放心不下女儿,所以寻了个由头出来了。
“父亲是不是当真不爱我了!不在乎我了。”白秋兰心里难过得很,腹中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在她的肚子里动了动,她忽的又有些欣喜。
“不会的,你父亲如今只是在气头上,他的官职还未落下来,但总归能好起来,毕竟他如今算起来,也是位国丈了,新帝总不能拂了皇后的面子,拿国丈怎么样,你就在府里好心养着,你父亲那儿,我再去加把火,只要他们能和离,往后在府里,咱们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芹小娘还在做着她当家主母的美梦,白秋兰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做这样的傻事!无论如何,父亲不可能同她和离的,到底白玉如还在宫里做娘娘呢!若两人和离了,到时候白玉如在宫里也会成为一个笑话,他不顾及旁的,也会顾及自己的官声!”
白秋兰自嘲的笑了,“在父亲的心里,没什么比他的官职要更重要了!若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这个,只怕他早就升了官儿了,他这时候一定恨极了我!”
芹小娘拉了她进里间,屋子里比外头要暖和不少,她柔声劝道:“你父亲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腹中的这个孩子,将来若荣王当真能翻盘,咱们便有一线之机!只是如今荣王在哪都不知,咱们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了。”
“娘,我有件事,想求你,你定要帮我,我出不了院子,院里的人又不是我的心腹,如今就连那小贱人都敢忤逆我了!”白秋兰咬着唇,委屈又幽怨,整个脸格外的苍白。
“如今白玉松得了功名,你父亲只怕更舍不得那柳氏了,
咱们也得替自己谋一条生路才是。先前你父亲是想将白家托付给你哥哥的,可如今……如今只怕也收回了这份心思了。你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做,咱们若是博一博,或许还有一线之机。”芹小娘如何能甘于平庸!她在这白家享尽了荣华,怎能容忍自己吃苦,容忍自己的女儿再嫁去乡下吃苦!
白秋兰将芹小娘拉到一旁,扫了眼进屋的丫鬟,故意道:“我想吃些酸的,我记得小厨房里还有些酸黄瓜,你去拿些过来。”
丫鬟颌首,转身又走了出去,白秋兰这才朝芹小娘柔声道:“你去,想法子买通个道士!就说我儿与皇后娘娘的孩子命理相似,若是我的儿子殁了,那她腹中的那个也保不住!她先前不是几次孩子保不住了吗?新帝那么爱那个孩子,扬言要让那孩子当太子!你想法子,将这个话再传进宫里给郡主,郡主一定知道要怎么做。”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不过是逆臣之子,一个余孽罢了,换作是谁,都想保住未来太子!
“这……这样能行吗?玉如再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与她那些年不是最要好了?咱们在牢里的那段日子,她也是费了不少心的。”芹小娘一时有些犹豫,“做母亲的,为了孩子自然什么也愿意做,可她如今做了皇后了,若触了她的逆鳞,只要轻轻一捏,咱们可都得死!”
白秋兰冷笑道:“与我有什么相干!她如今与白华英走得那么近,她的心已经偏了,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事事帮着我的玉如姐姐了!她若当真有心,就会帮着我护着这个孩子。”
芹小娘觉得也在理,不由有些头疼,“好,我这两个就寻机会去试一试,你别担心,还有母亲在。”
说话间,白敬言拿了一盒东西进了院子里,见她们抱在一处,瞧着伤心难过的模样,紧了紧手中的食盒,抬步进了屋子里,语气温和了不少,“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