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接过官家手中的钥匙,钥匙上头刻着龙纹,精致小巧,握在手里却有十成十的重量,白华英将钥匙细细收了起来,“臣女回去再研究研究方子!或许还有旁的法子呢?”
官家摇了摇手,咳了几声,那帕子上又沾了血迹,“朕已经传信,着你师父出关,想来,过几日就该到了,小丫头,朕原想将你赐婚给太子,可你不也愿,如今心里可有心仪的人?”
“官家,我还小。”白华英瞧着他帕子上的血,很是心疼。
官家咳了几声,朝她笑道:“咳,也……快及笄了,不小了,白家的两个姊妹可都先你一步嫁了,你身为长姐,也可以物色物色了,你心里若当真没有人,不如朕替你物色物色。”官家将帕子收了起来,朝她虚抬了抬,白华英见有人来了,忙回了原位。
“伯爵府与白家,如今已经断绝干系了,我与哥哥二人皆不在白家宗谱之内,再者,婚事还是得过问外祖母才好,我想多陪陪外祖母。”白华英拂衣跪在地上,地面擦洗得干净,她能清晰的瞧见自己的倒影。
官家笑道:“无妨,朕自会与靖安伯商议,既然你没有心仪的夫婿,那朕可就点了这个她鸳鸯谱了。”李全端了药进来,打趣道:“白小姐是南豫郡主,又救了上京这么多百姓,官家怕是还不知道,白小姐被刺客带出上京的时候,这上京的百姓倾巢而出,这些刺客细说起来,还是上京老百姓的功劳呢,也不知得是个什么样的公子,才配得上白小姐呢。”
李全上了些年纪了,可面容收拾的倒是干净利索,兰花指翘得半点也不娘气。他总觉得这白小姐也有眼熟,可一时半会的,又想不起来哪里熟,毕竟对着这么个满是胎记的脸,有些渗人。
官家拍了拍大腿,捋着手里的十八子珠串,“依朕看,如今最合朕心意的,就数荣王与璟王了,荣王年岁比你要小些,这自古以来,也有为妻不为娘的说法,朕瞧着,璟王也是不错的,你意下如何?”官家试探性的瞧着白华英,这样的一个姑娘,只能是皇家的!
白华英垂眸揪着帕
子,羞涩又紧张,“王爷金尊玉贵,只怕臣女高攀不得,臣女如今一心只想照看好外祖母,为母亲尽孝,旁的……并无他心,还请官家成全。”
官家见状倒是挺满意的,“你倒是个孝顺的,也罢,既如此,朕也不强求,这糕点不错,想必你外祖母也喜欢,你一并带些回去吧。”
白华英伏地谢了恩,捧着糕点出了大殿,李全瞧着白华英的身影,试探性的道:“官家,皇后娘娘近来一直在查瑶儿姑娘,如今已经查到乡里去了。”
官家拿了块糕点尝了一口,冷笑道:“她要查就由着她查。”
“不仅仅是皇后娘娘,连荣王殿下也在查。”李全小心翼翼的端了茶盏近前,打量着官家那不变的神色,心下狐疑,这瑶儿这人,她总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总要有个说法啊。
“他随了朕,也是个痴情的种,罢了,你去找个与瑶儿相似的,就说瑶儿已经死了,也断了他的念想。”官家拍了拍手,觉得糕点腻口,顺手扔到了一旁。
李全会意,将糕点辙了下去,领了旨去办事去了,官家凝着大殿外头,外头忽的下起了雨,稀淅淅沥沥的,他提了笔,慢慢的画着先皇后的画像,直到皇后从外头进来,官家见了她扯了折子盖在画上,皇后早见怪不怪了,左右她也不爱这个人。
官家咳了两声,皇后端了琵琶膏搁在案几上,细眉轻蹙,“官家怎么又咳上了,明明先前已经好了许多了。臣妾特地熬了些琵琶膏来,先前荣儿咳嗽时喝了,效果好得很,你也试试。”
说话间她假意瞧见了画,捏着帕子,面露悲色,“官家这是想姐姐了吧,臣妾虽不曾见过姐姐,可在这宫里,处处听着人说起她的好,令臣妾也十分敬佩。”
她抬手将画上的折子拿到一旁,瞧着这张脸,怔了怔,画中人美目盼兮,身资端庄,一身素雅的衣,衬得如同仙子一般,但这人的容貌,与她有几分相似,若是不懂的人定会以为是她,可是她自己明白,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她过多了苦日子,所以后来进了宫,衣裳无不奢靡华
贵,再加上这人的脸睑处有颗痣,瞧着添了几分灵气,偏她也没有。
官家将画收了起来,顺手搁在一旁的画缸里,“皇后还有事?”
皇后端了琵琶膏递给他,柔声道:“倒也没旁的事,臣妾只是听说太子明日也要出发去蜀地了,臣妾私想着,也要给他多置办些东西带过去才好,蜀地艰苦,他在这上京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怎么吃得了那样的苦。眼下上京就荣儿一个孩子了,瞧着,孤零零的。”
她偷看了眼官家,见他面无表情,不由嗔怒道:“官家,臣妾是心疼祁王,若是言辞不当,还请官家恕罪。”老不死的,她下了这么猛的药,如今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德行有亏,不配作太子,赐蜀地,已是瞧在你的面上,对他的恩赐,朕连这祁王之位也断不会赐给他,行了,你也不必再为这不争气的讲什么好话了,去蜀地,什么也不必带,由着他去吧!”官家将琵琶膏一饮而尽,小碗搁回了案几上。
皇后叹了叹气,装得一副母慈子爱的架势,“臣妾是可怜这孩子,罢了,臣妾往后不说就是了,荣儿这些日子发奋得很,每日都将自个关在屋里念书呢,官家下回若是见了,可要好好考考他才行。对了,臣妾拿了当时春闱的卷子给他让他作,这是他写出来的,臣妾瞧不懂这些,官家给他瞧瞧吧。”她回身从杜芝手里接过卷子,呈到了官家的案前。
官家接过来咳嗽着看了两眼,他自然知道皇后是个什么意思!太子一废,她就急着让他立荣王为太子,到时候只要他一死,这位置顺理成章的,也就成了荣王的了,这样好的文章,断不可能真的出自荣王之手,官家对这个小儿子还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