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拉着他进了内院,郑元风的内院里置有两排兵器,如今春季了,冬雪初化,下人早早的就将院里洒扫干净了,白华英走到兵器旁抬手摸了摸峨眉刺,“比试比试?”
“你一个小丫头,到时候若是说出去,还是我欺负你,得了吧。”他原本是想问白华英,去叶府的结果,可是他终究还是不敢再问了。
他没法将她娶回将军府,又何谈上门提亲一说,叶府的老太君最心疼叶凤姜,怎么舍得将她嫁进来受这样的苦,更何霍首辅府里与叶家本就不单单是成亲一说,更是达成了谋种结盟的意思,他抹了一把脸,笑得牵强。
白华英见他没心思,于是在院侧的小椅子里坐了下来,今日的天阴沉沉的,雨不知道什么就开始下了,“元风哥哥,过两日就是春猎了。”
“嗯,春猎就春猎吧,我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管它呢。”郑元风枕在她身旁的软塌上,懒散得很,顺手扯了一根矮灌木的小木头含在嘴里,活脱脱一副纨绔的样。
白华英瞧着他这样子有些头疼,“怎么着?这么一桩小事就将你打击了?先前她没嫁给你的时候,也没瞧见你是这个样子。”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然连想娶的姑娘都娶不了,我还能再做成什么事,她待我原是有情意的,我感觉得到!但是她要克已复礼,她要矜持,我都明白,可我就是心有不甘,我与她分明是有缘分的!”
郑元风坐起身,抄起矮桌旁的酒闷了一口,喝得急了,呛得他直咳嗽,“我早先就认识她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从府里偷跑出来玩的小丫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白华英紧了紧叶凤姜给她的东西,犹豫着递了上去,“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元风哥哥,错过的事情,不是错了,是过了。”
郑元风扫了眼那剑穗,白华英发现在这十八般武器里头,还有一把剑上的穗子与这个是一样的,她顿时了然,原来这是一对,定情信物。难怪他那会子信誓旦旦。
郑元风接过那剑穗,紧紧的捏在手心,苦笑道:“她倒是绝决,如今连这个都还回来了,我留着这东西又有什么用。”
快到手的媳妇,就这么阴差阳错里飞了,郑元风抹了一把脸,靠在软塌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不知是在哭,还是在伤心。
白华英挪到他身旁,“她让我转告你,往后再相见,就当是个陌生人,于她于霍家,都是好的。”
郑元风擦了擦眼睛,别过头去,闷闷的,“霍府没什么不好,不用上战场九死一生,霍大公子如今又是位侍郎中,假以时日,或许还能当个首辅,老太君的眼光好,跟了霍大公子,比跟着我要好。”
将军府本就是刀口舔血拼出来的荣耀,有什么可以炫耀的,那每一个军功都堆积在无数人的尸体上,他忽的对武试失去了热忱。
白华英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坐着径自倒了盏酒,“话是这么说没错,叶小姐是个聪明的,她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不公平,她纵是嫁给你了,往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你可以不在乎世人言论,但是叶小姐是做不到的。”
郑元风捏着酒杯,咳了两声,心里悲彻,但在白华英面前,总要两分颜面,“哼,这哪里是她的婚事,这分明就是联姻,我没事,你回去吧,晚些该下大雨了。”
白华英见状只得起身,瞧着他那一蹶不振的样子,有些无奈,问世间情为何物,她见过一个男人的真挚,也见过一个男人的铁血无情心狠手辣。
她起身
出了郑元风的院子,一开门就瞧见夫妻两趴在门边往里瞧,二人顿时撞了个尴尬,郑家大娘子咳了两声,郑将军看了看天,喃道:“这天气,怕是要下大雨了,也不知道府里的晒的被子都收了没有。”
郑大娘子扯了扯郑将军的衣袖子,尴尬的朝白华英笑了笑,“华英,这……他到底怎么样了?”
白华英回头看了眼摊在软塌上的人,抬手将院门替他关了,“大娘子,论理,先前叶家小姐是与贵府议亲的,可后来怎么又凉了?”
郑雄沉了脸,冷斥道:“我儿殁了,她叶家要退婚也是情理之中,但这样无情无义的女子,我郑家可要不起,再说了,与长子议了亲,哪有长子殁了又给次子议亲的道理?他叶家退了亲事,难不成我还有腆着个老脸再求上门去!”
郑大娘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子,朝白华英温声道:“是这么个意思,华英,非是我们不替他上门求亲,只是这事,事关重大,朝堂动荡,叶家与霍家既然有了结为亲家的意思,那这亲事便断不得了,元风若是再闹,也只是给了三家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