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见他要走,也不急,只搁了帕子端起茶盏淡道:“他死不了,你也不必害怕。”
大夫擦了把汗,看了眼浑身是伤的人,忧心不已,“小姐,小的实在是医术有限,这……这人如今一只脚都迈进棺材里了,如何还能救,不成的不成的,你若是有这个功夫,不如替他挑口好的棺材。”
“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同一件事,不喜欢与人说两遍,百草堂也是上京里数一数二的药铺了,如今既然来了,想全身而退,只怕她没这容易。”她吹了吹茶盏,热气氤氲着她的眉眼,昏暗的灯下光,大夫心里生出一缕惧意来。
“小姐,你何必为难小的?小的……小的实在是不会这病,他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如何能再治好?倒是旁边那个孩子,如今只是高热,若是再放任不管,只怕要烧成肺痨的。”
白华英搁了茶盏,扫了眼这大夫,站起身来,看了看战晋的伤,战晋忽的呕了一口乌黑的血,白华英抬手将针一根一根的收了回去。
大夫在一旁瞧着急眼了,“小姐!你,你这不是胡闹吗!人命岂能这样儿戏……”
白华英取了最后一根针,战晋却像是忽的添了一口气一般,深呼吸间脸色慢慢的正常了,大夫的话卡在喉咙间,他不敢置信的号了战晋的脉,见他
脉像逐步平稳,顿时心里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这人分明是将死之人了。”
白华英擦了擦手上沾了的血,淡道:“人是你救的,与我无关,你只要记得这话就是了。”
这大夫一把年纪了,也没有什么说得上口的事儿,如今得了这么一桩,自然是喜的,“人分明是小姐救的,小姐何故要这样。”
“不过是不想徒添麻烦,你应该懂我意思?”白华英拿了夹子夹了个碳,放在嘴边吹了吹,那碳被吹得红亮,照着艳红的胎记,在昏暗的夜色下有些渗人。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姐放心,小的嘴严实的很,这事定不会走漏风声。”大夫擦了擦汗,在白华英的眼神下再三保证,又过了半个时辰,见那孩子的烧也退干净了,顿时对她五体投地。
“小姐年纪轻轻,一手医术已然出神入化,不知可否冒昧问一句,师承何处?”
白华英扫了他一眼,他自知问多了,挪到一旁再不说话了。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白华英这才打发了大夫出了府,临去时还送了大夫好些诊金。
翠青见床上的战晋脸色大好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愧是百年的老号了,这百草堂的坐诊大夫可真是厉害,方才进来的时候瞧着人都要去了,如今瞧着,倒像没事人似的了。”
白
华英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安排几个人在这儿照看着,算算时辰,外祖父也该回来了才是,怎么去接的人还没有消息。”
翠青也有些奇怪,“都快子时了,想必老伯爷也不会这样赶路的,小姐,要不你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若是回来了,还有好些事呢。”翠青的心思都在白华英的身上,可白华英做了些什么,她就拎不清楚了。
“也好。”她抬步出了院子,如今府里头都收拾妥当了,但她没有给自己留屋子,而是吩咐了秀心备了马车,她带着白玉松一道回白府。
府里如今夜深了,进去时人都已经歇下了,白玉松打着呵欠,挂着她的手臂如今昏昏欲睡。
她将白玉松送回了小院里,这才回了自个的院子,院子里几个丫鬟也没睡,屋子里生着碳,仿佛知道她要回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