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算不得是个顶好的日子,已经卯时三刻了,外头还是灰蒙蒙的,白华英昨夜睡得晚,本想偷会懒,睡个懒觉,如今却被翠青从塌上挖了起来,她拉了白华英到镜边坐下,手脚麻利的替她梳妆。
秀心在一旁瞧着那擦脂抹粉的架势,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姐如今还是个姑娘,比不得那些待嫁的女子,如今是去参加璟王的冥婚,闹得这样隆重做什么?”
翠青撇了撇嘴,“冥婚都是在夜里的,哪有青天白日这样拜堂的。”
秀心扶着昏昏欲睡的白华英,抬手替她将发髻解了,重新挽了小揪揪,“订的是夜里,不过王府如今白日设宴,再加上小姐要去赈灾,自然是要早些起的。”
白华英一听赈灾,猛的醒了,她瞧着镜子里睡眼惺松的人,接过秀心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咱们院里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秀心接过帕子拧了一回,又递给她:“已经安排妥当了,绿语是个细心又墨守成规的,进出项都由她在管着,宝珠与白芷在前边施粥,对了,今儿大清早老太太便差人送了件狐袄来,那狐狸毛可真真是暖和,奴婢光是摸着,手都不觉冷了,纵是先前
在伯爵府的时候,也少有这样的稀罕物,如今老太太却给了小姐与大公子。”
白华英漱了口,暗自冷笑,老太太如今安的什么心?无非是知道靖安伯没死在外头,如今担心她去告了状,所以眼下巴巴的讨好她。
“这样贵重的东西,还是让老太太自个留着吧,我这身子到底年轻,经得起折腾。”白华英净了手,起身往外走。
如今卯了,可外头的天还暗沉的厉害,廊上点着的灯盏正随着寒风摇晃,好些油已经烧尽了,如今只剩了个虚影在晃,瞧得并不真切。
院子里的人如今都拔去赈灾施粥了,一时显得空荡荡的,常年扫得干干净净的石子路如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雪,白华英一脚踏下去,那雪都快没过她的小腿了。
她哈了口气,寒意从脚瞬间便钻进了心里,翠青端了汤婆子递给她,“小姐,如今的天气是越发的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暖,奴婢还想着春日里的时候摘些桃花好酿酒呢。”
白华英团着手中的汤婆子,忽的道:“将那帐子换了吧。”
秀心在前头引着路,闻言狐疑道:“小姐先前不是最喜欢玉兰花吗?瞧着素净得很。”
白华
英揪着汤婆子外套上头的流苏,淡道:“如今不喜欢了,换个颜色素些的就是了,不必带花样。”
翠青在一旁跟着,当心她滑了冰,有些头疼:“大娘子已经差人送了新的帐顶过来了,那上头花着呢,喜庆得很,如今若是换了旁的,只怕大娘子那儿不好看。”
白华英终于走出了院子,院外头下人正在扫着雪,见她来了,如今总还能低低的唤句大小姐了。
白华英背脊笔直的走过,那淡漠的威严让府里的人生出几分忌惮来。
一旁的下人低声道:“如今听说靖安伯要回来了,大小姐可到底是不一样了。”
“可不是,先前跟在二小姐身后转悠的模样可全没了,如今金贵着呢。”
翠青听了这话,气得要去与人理论,白华英将她拉住,不过是些不打紧的话,嘴在旁人的身上,管是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