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将书理好搁在一旁,凝着璟王忽道:“近来粮价大涨,一同涨的,除了粮价还有铁价,如今正逢雪灾,若是敌国因此趁乘追击,边境只怕是要出事。”
璟王凝着杯中荡开的涟漪,这些年他在北境出身入死,北境铁骑跟了他这些年,是大晋的铜墙铁壁,但铁价贸然上涨,必然是有原因的,先前他竟没有注意到!
“你是如何发现的?”
白华英将碟子放回篮子里,“前日让秀心去问了米价,谁知不仅米价涨了,如今竟连铁价也涨了,铁历来是用作武器的,若不是大晋在征铁,那大晋的那些铁,去了哪里?”
她一时有些疑惑,又道:“勇安侯领旨去了北域赈灾,区区一个雪灾,竟要劳动一个侯爷?”
璟王忽的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我的明儿竟这样聪慧,真是了不得,你若重生在男子身上,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白华英拍开他的手,“我若是在男子身上,想必王爷如今与我定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璟王却笑了,“没有假设。”
“王爷又怎知没有?若是哪一天突然醒过来,我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王爷又当如何?”
这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如今一直悬在心口。
“本王领你去见一个人。”他忽的起身,牵了白华英的手便要走。
白华英僵在原地,“夜深了,王爷,你该回去了。”
“你为何会变成白家嫡女,想必国师很清楚,不妨问一问。”璟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却在她脸上只瞧见几分淡漠,一时也知自己是操之过急了。
“知道又如何?难不成封家嫡女还能活过来?一个被休弃了的封家嫡女,若是醒了,难道王爷还要吗?”白华英甩开他的手,将先前压抑着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璟王待她是无微不至,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是不安!
他忽的将白华英扯进怀里,璟王的力道很大,肩膀宽厚,白华英埋在他胸口,忽觉世间万物都渺小了。
“无论你最后是谁,我想要的都只是你!你只管好好的睡觉,好好吃饭,旁的事情不必担心!如今你已然艰难的活了一回,这一回必不会再重蹈覆辙。”这些日子难怪说她睡不好,原来是想着这些事情去了!
看来他是要与国师再谈谈了。
白华英揪着他的衣袖子,忽觉很难过:“当年你若是早他一步
……”
“对不起。”当年他没有晚一步,他甚至比赵斯年先捡到那只纸鸢,可他放弃了!
就是他将纸鸢递出去的那一瞬间,让他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如今好容易她才平平安安的活下来,每每想起,璟王仍然觉得心悸。
“你为什么不早一些,我的纸鸢分明是跌进璟王府里的!”她抵着璟王宽阔的胸膛,泪语盈盈。
璟王任她将眼泪擦在自个的衣袍上,心如刀绞般难受:“以后不会了,以后就是死,也要拉着你的手陪你一起。”
白华英这些年来的委屈与怨恨,尽数化作眼泪,她低低的呜咽着,却始终不愿意哭出来。
她的眼泪流得够多了,如今再也没有多的可以淌出来了。
待她安静下来,她揪着璟王的衣袍醒了个鼻涕。
璟王:“……”
白华英推开他,吸了吸鼻子,正欲说话,那门被敲了敲,“英儿,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