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心里咯噔一记,端了痰盂在一旁伺候,“若说不正常,咱们这些人她也是认得的,幼时的那些小事儿,她原也是记得的,儿媳不知先大娘子是什么心性,但听府里下人说,与原先的先大娘子,也有几分像了。”
提及先大娘子,老太太脸拉的老长,精明的眼里泛着阴郁的光:“哼,过了的人,有什么可提的。我白儿如今娶了你,你也该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柳氏在一旁应着,将痰盂递给身旁的红杏。
老太太默了片刻,下人端了烟管来,她接过烟管嗒吧嗒吧抽了两口,烟雾弥漫,柳氏在一旁忍着,心里止不住的鄙夷,老太太一个青楼出身的,如今却教起她一个柳府门第出身的来,真是命运弄人!
“听闻,如儿那孩子如今深得太子喜爱。”她脸色缓了些,敲了敲烟杆儿。
柳氏讪讪道:“不过是下人们说的几句昏话罢了,听主君说,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想将大姐儿嫁给太子的,只是这旨意一直没有下来,约莫要等到国子监开学之后了。”
老太太心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柳氏只得用白华英来试探一二。
她吐出烟来,冷笑道:“我是老了,可人还不傻,你犯不着这样试
探!若是如儿那丫头能嫁予太子,自然是好事,但到底太子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儿生性弱,到时候若是能成,就让兰丫头一块儿过去,姊妹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柳氏怔了怔,目光微凉,她当是老太太开了窍,可如今看来,到底芹小娘与她才是骨血至亲!到这地步了,想的也不过是白秋兰!
柳氏与老太太又含糊不清的聊了几句,老太太见状也不逼她,打发了她回去。
外头天色渐渐暗了,红杏扶着柳氏,心里五味陈杂:“明日言哥儿可就要去小试了,若是成绩出彩,只怕到时候就只有芹小娘的风头了。老太太如今只怕是在替二哥儿铺路呢。”
也难怪老太太喜欢,毕竟府里最得意的一个孩子,便是从芹小娘肚子里出来的。
柳氏扯着帕子叹了叹气,“柏儿若是能再大些该多好。”
比起这上头大了这么多的两个哥哥,如今她家的那个还在私塾里念书,若要春闱,只怕还需要好些年,纵然他是继室嫡子又如何?
前边的两位只怕早已经盘根颇深了。
红杏见有人走过便禁了声,扶着柳氏回了院里才敢开口:“咱们哥儿虽小,可学堂里的先生常夸他,是个天资聪颖
的,主君不也喜欢得紧吗?大娘子放心,咱们哥儿福气还在后头呢。”
柳氏净了手,来到碳盆边,顺手拿过先前的帐目,冷笑道:“如今老太太的算盘倒是打得狠!手都伸到如儿这边来了,想让我的如儿给白秋兰做嫁衣?她想都别想!”
夜里忽的又下起了雪,这雪似要将白日天未下的一并补齐,一时如同棉花般的往下砸。
此时白府栖梧院里的竹枝被折断了好几根,白华英瞧着窗外,喃道:“秀心,那些竹子明年还是换个品种的好。”
秀心端了补汤过来,嗔道:“这么大的风,小姐才落了水,怎么也不关着些?”
“雪压竹枝,吵的很。”白华英接过汤,想起今日臭着脸走了的璟王,一时觉得嘴里乏味。
秀心打趣道:“先前小姐还未大好的时候,就总被那压断的竹枝声吓醒,只是竹子根系发达,若是要换,只怕大半面墙的都要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