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拿了草席来,侯月容扫了眼那下人,“草席她也配?素秋,怎么说你也伺候了你主子十几年了,如今这最后一程,你也送一送吧。”
素秋看了眼丢在一旁的草席,咬了咬牙,扯着封锦明的头发往湖边拽,晦暗的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风雪很快就将血迹掩了个干净。
拖着人的素秋那缠着长发的手冻得僵冷,她脚下踩了个石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走在前头的侯月容有些不耐烦,“当初下毒的时候不是挺利索?如今不过是让你拖个人,磨磨蹭蹭的作什么?还不快着些!”
素秋哆嗦着伸手将那破布包着的死婴提了提,“容夫人,当初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给夫人下药让她疯疯癫癫,你就同世子说抬我做小娘,可不能不作数……”
侯月容厌恶的扫了眼地上的封锦明,心里透出几分快感,“待我生下孩子当了世子妃,这妾室的位置必然少不了你的!你赶紧把你手里那死了的野种拿远些,可别与我肚子里的这个
犯了冲!”
素秋手中的孩子刚放封锦明胸口就滚了下去,她正要伸手去抱孩子,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那孩子抱了起来,那冰冷而诡异的温度擦着素秋的手,素秋对上那血红幽冷的眼,顿时吓得跌倒在地。
方才那些话都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封锦明的耳中,混着先前这对贱男渣女共同度过的虚假时光,那绝望与不甘使得封锦明强撑了一口气硬是醒了过来!
“我的孩子!”封锦明吃力的抱着起孩子,那绝望而嘶哑的嗓子仿佛风刮过树枝时擦出的声响。
侯月容扫了眼下人喝斥道:“这贱人如今油尽灯枯,有什么可怕的?还不赶紧将这野种抱走,将这晦气东西沉了塘!”
“野种?我儿乃勇安侯爷的嫡长孙!世子嫡亲的儿子,若不是你联合素秋给我下药,这两年致使我神智不清疯疯癫癫,你区区妾室!如何害得了我们母子!”封锦明那赤红的双眼与嘶哑的嗓音格外渗人!
侯月容见她说话好似清醒了些,心里猛的一颤,莫不是脑子血流多了,这些年投下的毒不管用了?
“世子如今只当你与人有染偷生野种,更何况如今你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你以为婆婆还会让你生出侯府嫡子来不成?”
府里的侯夫人也不是傻子,以封锦明的手段,一旦封锦明当了家,加上她那样的家世,这侯府还有她们什么事儿?
封锦明猛的伸手,死死的扯住她的裙摆,忽的笑了起来,“纵妾毒妻杀子,好一个勇安侯府!你们定会遭报应!你们都不得好死!”
侯月容打开汤婆子,将里头滚烫的水缓缓的倒在她的头上,“夫人,做了鬼记
得去阎王爷那儿说个清楚,给你下药害得你疯疯癫癫的可是你的好婆婆,将药一口一口喂进你嘴里的可是素秋,哦对了,将这野种打死的是世子,可不要什么都怪到妾身的身上来,妾身不过区区妾室,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开水在封锦明的头上浇得滋滋作响,封锦明紧护着怀里的死婴,另一只手一把揪起侯月容的裙摆,侯月容一个踉跄,铜做的汤婆子砸在封锦明的耳旁,溅起的滚水烫在她脸上,她却毫无知觉。
“你们欠我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封锦明抬头定定的瞧着侯月容,那凄厉的声音混着风雪,渗的人毛骨悚然!
侯月容抬脚就要去踩封锦明怀里的死婴,封锦明为护孩子,这才松了手,侯月容指着她恶狠狠道:“快将她丢下去,将那法师请来,我要让她永不超生!”
封锦明被众人扔进结了薄冰的寒池,她眼睁睁的看着死婴被素秋抱走,她在池中不断的扑腾,岸边的人用竹杆打她,将她往寒水里按!
封锦明本就是放不下孩子勉强吊着一口气,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了,可她如何能甘心!一见倾心的人,给了她的十里红妆,竟不曾想,那是一条黄泉路!
上天赋予她封家嫡女的尊贵身份,给了她满腹才情与谋略,可却让她临死这般含恨潦草收场,而她那刚刚出生的孩子,来不及喊她一声娘亲,就活活被他亲父打死!封锦明胸口万千恨意与不甘,最终化作一口血猛的喷了出来!
寒冽的湖水卷着她缓缓的沉了底,水面终于只剩了嶙峋的波光,再过上小半个时辰,冰封湖面,这一切便再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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