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燕望欢应了一声,抬眸看向陈勇,她轻声道:
“多谢爹愿意相信我。”
“我就是不信你又能如何?”
陈勇倒是并未讨这份情,很是直白地道:
“你和三皇子两情相悦,又对我陈家有恩,且皇上已给了你身份,你留在大况本就成了注定之事,无需谢我。”
他这性情,倒是相当刚直。
也怪不得能成为庆帝的心腹,备受信任。
“对于六皇子一事,你无需担忧,他就是想要闹些手段,也不敢明目张胆放到我眼皮子底下。”
陈勇站起身,走到窗前,抬手推开封闭着的窗子,道:
“你既到了陈家,我自会将你当成和北元他们一般,不会存有偏颇。”
他观察了燕望欢多日。
然她的所作所行,都毫无鬼祟。
还反而让陈家上上下下,都赞赏不已。
不管是陈夫人还是陈元北,皆对燕望欢颇为喜爱。
就连陈慕白。
也能容着燕望欢陪在身边。
让陈勇想要怀疑她,都找不出理由来。
且他对燕望欢,也并未是没有赞赏。
从污泥当中挣扎而出。
在坎坷当中,走到了万人之上。
又肯放弃一切,跟着况铮一起来到大况。
何等容易?
何翻胆魄?
常人哪能做出这般取舍来?
“多谢爹爹。”
燕望欢道了声谢,见陈勇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她又道:
“四哥还在等我,若无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勇点了点头。
等着燕望欢走到门前,他忽然又道了句:
“元北顽劣,我管不得他,倒是同你难得的好,你若是有空闲,就帮着我教导他一番。”
“我一定尽力。”
燕望欢一踏出门,汾月立刻迎了上来,压低声响,问:
“主子,他可是说什么?”
“没什么。”燕望欢摇了摇头,唇角夫妻一抹浅笑,“把话挑明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
“主子怎好像还挺高兴似的?那六皇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汾月皱起眉,想到方才见过的六皇子,就觉得一阵阵的不舒服。
“他想要皇位,自然不想看着陈家站在况铮身后。”
“他既是皇后所出,就应该知晓主子的身份,明知你不是陈家的人,陈家也不一定会因你帮扶殿下,难道还要冒着风险,对主子做些什么?”
“不怕一万。”
燕望欢走在树木洒落的阴影之下,嗓音被蝉鸣压低,越发轻缓。
“就怕万一。”
这才没安生上几日,又有新的麻烦冒了出来,指不定还又是一场杀身之祸。
汾月面露忧色,既担忧燕望欢的安危,又对大况这越发浑浊的水,感到阵阵不安。
况霖年的归来,伴随着一阵将至的雷暴,似有腥风吹起,于战鼓同鸣。
陈元北生怕况霖年一事,吓到了燕望欢,没过上几日的空闲,就拉着她要出去逛逛。
都城在陈元北的口中,变得每一处都藏着乐子,就是墙根底下的臭水坑,也比陈家的后花园来的有趣。
燕望欢挨不过他,加上汾月近来也是每日忧心忡忡,想着也能让她散散心,也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不想太过声张,陈元北带着燕望欢从后门离了陈家。
他在前方领路,穿过两条细窄的小巷,迎面吹来一阵欢腾的清风。
有糖油果子伴随着炒栗子的香味儿一同袭来。
还有孩童的笑音,以及小贩们的叫卖。
见到这番人间烟火气,就叫汾月皱起的眉头,都不由松了几分。
“想吃什么?”
陈元北凑到燕望欢身侧,指着满街的摊贩,笑嘻嘻地道:
“今个本大爷请客,你随便挑!”
汾月冷笑一声,掏出沉甸甸的银袋子,在陈元北眼底下掂弄了番,看到他蓦然垮下的脸,才将钱袋子又收了回去。
“汾月还真是…”
陈元北撇了撇嘴,虽然抱怨了一句,却还是跟在燕望欢身旁继续献着殷勤。
“望欢,这木仁糖好吃,你尝尝!”
“看那簪子,虽然材质差了下,可是上面雕着一只兔子呢!”
“拨浪鼓你喜欢吗?不管…买了买了!”
陈元北此时的模样,活脱脱像个纨绔子弟,一路上燕望欢都没开口说过几句话,他倒是买了不少的东西,怀里面抱了个满满当当。
汾月望过去,见陈元北拿着拨浪鼓,正玩的相当欢快,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怕不是自己喜欢这种幼稚犯傻的东西,所以才借着送给燕望欢的名义,买来的吧?
还真是幼稚的可以。
汾月都懒得再看陈元北,她扭过头,然而视线一扫,却在人群之中,见到了一道颇为熟悉的身影。
“唉?”
汾月一愣。
定睛去瞧时,那人已经带着一群随从踏进酒楼当中,不见了身影。
她连忙走到燕望欢身边,低声道:
“主子,我刚才好像看到二皇子了。”
燕望欢正拿着陈元北强塞过来的糖人,听到汾月的话,她眸光一锐,问:
“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