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九皇子府。
楚濂独自坐在凉亭内,也不顾风寒夜冷,手提着酒壶,不停将黄汤灌入口中。
冰冷的液体流入了肚腹。
仿是一口咽下一整条冰锥般。
刺痛感沿着四肢百骸一路上涌。
楚濂打了个哆嗦,被酒气熏的发红的脸上,一片的狰狞之色。
“我一心为了父皇,为了靖楚,竟只落得这个下场”
“我呸!”
“什么美差事,都是假的!”
他口中念叨个不停。
酒液更是止不住被送进口中。
酒壶渐渐成了空。
楚濂倒了好些下子,都没能倒出酒来,顿时大怒。
一把将酒壶丢到一旁,炸裂开来的碎片,溅到他的脚边,又被狠狠踢开。
“来人来人啊!都死到哪里去了?”
怒吼回荡在风雪之间。
有小厮提着灯笼,快步跑进了凉亭当中。
“殿下,奴才”
“给我拿酒去!”
还不等小厮把话说完,楚濂已经交下了吩咐了,还飞起一脚,向着小厮踹了过去。
小厮被吓了一跳,连忙趴在地上,躲了楚濂的一脚,也看到了满地乱滚的残片。
“是,奴才这就去!”
他不敢耽搁。
紧忙去取了一壶热酒,送到楚濂的手边。
“拿来!”
楚濂一把夺过救护,被温过的热酒灌进喉头,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小厮并未离去,守在一旁,余光不停瞥向楚濂的方向。
似是犹豫了半晌后,小厮凑过去,低声道:
“殿下,奴才听说七皇子妃去世了。”
“七皇子妃?”
楚濂一愣。
被酒泡的迷糊的脑子,废了好一会儿的力气,才想起这所谓的七皇子妃究竟是谁来。
“楚玉的?”
“是。”
小厮应了一声,眼珠转了一圈,再次道:
“好像没的很古怪,也不知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殿下可要送封信,到七皇子府去问询一番?”
“七皇子妃死不死,同我有什么干系?”
楚濂冷笑一声,提高了嗓子,喊道:
“我巴不得
,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死干净!”
他这动静,闹的实在是大。
怕是距近院里的耳朵,都能听个清楚。
小厮咧了咧嘴,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又很快敛下。
他弓着腰,继续问:
“殿下为何要这般说?殿下不是和七皇子,很是交好的吗?”
“交好?”
楚濂趴在石桌上,一边向着口里倒酒,一边冷笑着道:
“他也好,楚霁也好,其他皇兄皇弟们也好,他们几个是看得起我的?以为我不知晓,之所以帮我说话,不过是为了在父皇面前,彰显自己的手足之情罢了!”
他实在是喝的太多。
以至于。
连话说的过了界,都没能发觉到。
小厮守在一旁,盯着楚濂醉醺醺的模样,左右张望了一圈,再次开口道:
“那殿下是对其他殿下,也有意见喽?”
“我哪敢对他们有意见啊?”
楚濂嗤了一声,突然猛地站起了身,提着酒壶,在凉亭里跌跌撞撞的走了一圈,扯着嗓子吼:
“他们都有本事!我呢?我就是个连小事都做不好的废物!父皇不待见我,其他的兄弟,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算什么东西?也不长眼看看”
凉亭不算多宽广。
楚濂的步伐,走的相当之急促。
几次都险险要栽倒在地。
然后小厮却没有要跟上前前搀扶的意思。
他仍站在原地。
投向楚濂的眼神,越发的冷了起来。
楚濂并未察觉到不对。
他踩到之前丢出去的酒壶碎片,脚下一软,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挣扎了几次,还未能站起身,楚濂就干脆瘫在地上,嘴里面嘀嘀咕咕的,继续念叨着:
“楚玉就是个假仁假义的东西”
“楚霁更不是什么好货色!”
“还有那个燕望欢”
一提到燕望欢。
楚濂满是混沌的眼里,竟是浮起了一抹清晰的恨意。
狠狠灌了一口酒,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那个贱人,就是她害我,区区一个郡主,还想站在我这个皇子的头上
,我呸!我定要她不得好死!”
已经醉的昏了。
楚濂并没有察觉到,守在凉亭里的小厮,在何时悄悄不见了影子,
而一道消息,也从九皇子府送了出去。
楚濂又喝了一壶酒。
靠在凉亭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被一阵整齐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是谁?居然敢在本殿下休息时这么吵闹,给我拖下去”
楚濂费力地睁开眼。
视线当中,是一片迷蒙的火光。
一队穿着精良铠甲,手持着利刃的御林军,已将他所在的凉亭彻底包围。
御林军统领走进凉亭,居高临下的望着楚濂,沉声道;
“奉皇上命,搜查九皇子府。”
楚濂一愣。
原本还沉在酒液余韵里的神志,也终于清明了几分。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大寒天里,竟是急出了几滴薄汗。
“无缘无故,为何要搜查我的府邸?”
“微臣只是奉皇上旨意。”
御林军统领并不多言。
同楚濂交代了一声,便大手一挥,传令下去:
“搜!”
一声令下。
御林军齐动。
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