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到了府门。
转眼之间,就要和燕望欢分别。
楚玉心底不舍,但又找不到继续留她的理由,只能连番叮嘱道:
“望欢,下了这么大的雪,路上湿滑,你可千万要小心。”
他放慢了脚步。
但见燕望欢仍是步伐不停,甚至还加快了几分,仿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抓紧离开一般。
楚玉颇有些不是滋味。
还想要开口,燕望欢已经一眼扫过,道;
“殿下今日的话,倒是格外的多一些。”
她仍是满面的漠然。
用词虽然恭敬,但语气里的提点,已是足够被楚玉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叹息一声。
燕望欢虽然聪明不假。
但有时候,却是过于的通透了些。
任何的一点情绪,都瞒不过她的注意。
“望欢,我”
楚玉压了压额角,似是有些头疼一般。
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燕望欢。
她既不吃软,也不吃硬。
不管是什么温言软语,到了她的面前,都只有碰钉子的份儿。
“殿下就无须再送我了,门口人多眼杂,要是被瞧见,又是不少的事情,此时还是少些麻烦的好。”
不管楚玉想说什么,燕望欢都是不愿再听了。
她声音落下,礼数不错的弯了身,之后便转身离去。
且再也没有回头。
楚玉望着燕望欢的背影,面上满是复杂。
他也不知晓,是被皇上在御书房时,忽然对燕望欢的问话所惹。
还是因书房时她望着雪的侧脸,和平日浑然不同,见了她的另一面,才生了其他的心思。
总之。
无论是如何缘故。
燕望欢都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既都是聪明人。
有些话泛不得去讲太明。
她的心意,很久之前就告诉过楚玉。
到至今为止,并没有要变动之意。
楚玉叹息了一声。
停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鞋面都刮上落雪,他才转过身,缓步离去。
“郡主请稍等!”
燕望欢才离了七皇子府,还未等上了马车,就听一道唤声响起。
她回过头,看到了撑着伞的白汝嫣。
为了追上燕望欢,又要避着楚玉,她可是一路的小跑。
在大冷天生了满头的汗珠,才赶在燕望欢离开之前,找了过来。
“何事?”
燕望欢脚步一顿,
回眸望了白汝嫣一眼,道:
“风雪天大,还是上马车再说吧。”
她不等白汝嫣反应。
径自在汾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白汝嫣略一犹豫,左右张望了一圈,见四下无人,才紧忙着上了马车。
如此大的风雪之下。
马车里亦是冷若冰窟一般。
汾月连忙又找出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了燕望欢的肩上,紧着问:
“主子,可还冷。”
燕望欢摇了摇头,握了汾月冰冷的手,将并不算多热的体温渡给她些。
汾月轻笑了声。
向着真阳炫耀一样扬起了眉。
真阳做了个鬼脸,双手插进袖口,也是不冷。
白汝嫣端坐在一旁,将这一幕幕都在视线当中,显然有些惊讶。
汾月和真阳,不过是一对下人而已。
哪里值得燕望欢这般在意。
但她现在哪还有想要去追根寻地的心思。
白汝嫣吸了口冷气,只觉得连五脏内附,都跟着被冻住了一般。
她捂着心口,斟酌了好半天,才试探似的道了一句:
“郡主,方才的那些,并非是我的意思。”
“哦?”
燕望欢扬起眉。
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道:
“也就是说,你的婢女并未是按照你的心意,之所以同我讲那些,是擅自而为?”
“这”
白汝嫣犹豫了下。
若是将责任都推拒出去,自然可以落得一身的轻松。
但重要的是。
燕望欢真的会相信她的话吗?
若是瞒不住的话,到时候可就要出大事了。
“不。”
白汝嫣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道了一句:
“是我的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你没有摸清楚玉的心思,亦想不到,我会对你不管不顾,可对?”
一句话还未说完,心里面所有的筹谋,就都被燕望欢讲了个干净。
白汝嫣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既是无措,又颇有些慌乱。
她确实是如此所想。
这番所作所为,有风险不假。
但即使是被楚玉责罚,也还有燕望欢在身边。
无论如何。
白汝嫣都是确信自己不会有事。
谁知晓。
事情不仅没有按照她的设想所走,反而是落向了她最不想要看见的一幕。
管家的权柄被剥夺。
更是惹了楚玉的不快。
之前所付出
的心思,都成了一场空不说。
最重要的,还是楚玉。
白汝嫣对他,的确是一片真心。
然而因为这事,却让楚玉厌恶了她。
这是白汝嫣,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后果。
她咬紧了下唇。
也不顾马车狭窄,又挤满了人,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燕望欢的面前。
“郡主,汝嫣真的知错了!”
白汝嫣眼中含泪,离开的嗓音更是带着无边凄楚。
“我确实是冲动了些,但也是情有可原的,秦依澜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却仍是无休无止的欺辱我,她嫉恨七皇子将管家的指责交予我,因此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不愿意让我好过。”
有泪珠沿着面颊滚落。
她的这副模样,当真是梨花带雨,无比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