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
鹤发白须的老翁迈过门槛,抬眼却见了燕望欢。
他顿时一惊。
慌慌张张的就要下拜,口中还道:
“老朽不知贵人在此处,还请贵人见谅!”
他哪里知道燕望欢的身份。
但一看她的周身打扮,华贵非常,便知她绝非寻常人等。
且燕望欢落座,燕唤喜这丞相嫡小姐,却站在一边。
想来这身份,定是比燕唤喜高了不知多少。
“这是何人?”
燕望欢瞥过去一眼,上下打量了老翁一圈,笑道:
“瞧这个打扮,不是我们丞相府中人吧?”
“是镇国将军府的外祖母和卫鞅表哥,关心我的身子,送过来照看的大夫。”
燕唤喜也不去看那老翁,从婢女手中接了扇子,缓缓晃了半圈,又道:
“我和外祖母以及卫鞅表哥,都是血脉相承的亲眷,自是关系亲热。姐姐打小孤身一人,又一向爱混迹在那些不入流的百姓里,不懂这些,也是正常。”
她唇角噙笑。
只拿眼角去睨燕望欢。
燕唤喜知晓她过往相当艰苦。
无依无靠。
少人照拂。
捏准了燕望欢会在意,便话里话外都上了刺。
反正都闹开了。
但凡能让燕望欢不如意的事儿。
燕唤喜都乐得去做。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燕望欢恼怒成怒的模样。
可惜。
燕望欢的神情之间,竟是连一丝波澜也未生。
仿是丝毫不在意,燕唤喜的嘲弄一般。
她只道:
“既是镇国将军府来的人,就快些坐吧,可莫要说丞相府怠慢。”
“不敢。”
老翁忙再次行礼。
哪里敢真的落下座。
只轻手轻脚的上前一步,低声道:
“四小姐,到诊脉的时候了。”
“不急。”
燕唤喜晃着扇子,沉声道:
“张大夫平日不是听耳聪目明的吗?今天怎还这个老糊涂了?没看我在
招待姐姐。我这姐姐,可是皇上亲封的长平郡主,万万不得怠慢的。”
张大夫顿时一惊。
连忙再一次俯身拜下。
“老朽眼拙,不知是长平郡主”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燕唤喜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自己眼拙就好,还不快些出去,污了郡主的眼,我可没本事保下你。”
“是。”
张大夫弓着腰,正要离开,就听燕望欢忽然道:
“既是来为妹妹看诊的,便是正事,我哪好因自个耽搁了妹妹。张大夫不必在意我,就留下,为妹妹诊脉吧。”
“这”
张大夫瞧了一眼燕望欢,又把视线投向了燕唤喜。
脚步定在原地。
两个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他显然是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燕唤喜张了张口。
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但她转念一想,这只不过是一次诊脉而已,若是拒绝了,岂不正让燕望欢多心。
反正张大夫也可以信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要话要藏到肚子里。
“那好吧。”
燕唤喜转了话头,微一颔首,道: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劳烦张大夫,来为我诊脉吧。”
她说话之间。
双眼紧紧盯着张大夫。
其中的暗藏的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张大夫当是了然,应了一声,拎着药箱走到了桌边。
他一直都是低眉敛目。
不敢多说。
也不敢多看。
燕唤喜很是满意。
递了手腕出去,立刻有婢女上前,将一方薄如蝉翼的帕子,搭在了她的腕上。
“失礼了。”
张大夫告了一声罪,将手指小心搭了上去。
燕唤喜半眯着眼,空闲的手,摸上了遮着面颊的白纱。
她犹豫了片刻。
到底是未把面纱摘下。
燕望欢也不见外,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道:
“之前看,妹妹脸的的伤,应是好的差
不多了吧?”
“还早着呢。”燕唤喜指尖一蜷,面无表情道:“二姐姐下手,可是真够狠的,也不知道她信了谁的话,要对我下那么狠的手?要不是我得上苍眷顾,我的脸,怕是都要好不了了。”
“外面可是都传,妹妹是天仙下凡,得神灵庇佑,这点小伤,自是不足轻重的。”
“小伤?”
燕唤喜嗤笑了一声。
她面颊这伤,几乎要把她半条命,都带走了。
不知废了多少的心力在其中。
要不是运气好,找到了张大夫这个神医。
现在可不定,会是个什么模样。
而燕望欢在她受伤这事其中。
定是少不得干系的。
但此时,她却还能坐在这里,风轻云淡的说风凉话。
燕唤喜暗中咬紧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