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时轻时重。
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燕望欢的双眸。
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神情变化。
但燕望欢只是抬起眼,轻轻瞧了六公主一眼。
之后,便将注意力,落回到了棋盘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燕望欢再次放了六公主一马,将棋子落到一旁,淡淡道:“皇后已经坐到那个位置了,她保住了什么?”
六公主蓦然瞪大了眼。
还不等她开口。
燕望欢又继续道:
“不管是生长在皇家,还是一辈子处在后宫,与我而言,都如困笼囚牢。”
“但我的皇兄,可是极为靖楚最为出众的男子,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才学,都无人
能及!”六公主连棋也顾不得下的,俯低了身,追问道:“你对他,就未有过半分的动心?”
她虽是在询燕望欢。
但眉宇之间的困扰之色。
又何尝不是因为己身。
燕望欢叹息一声,指尖覆上六公主的掌背,轻施了两分力,道:
“许是在呼延灼的王妹看来,她的王兄,也是世间少见的男子。你嫁过去,很大可能会是未来的单于阏氏,同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何还会不愿?”
六公主不再言语。
她盯着燕望欢的指尖,缓缓翻转了手腕。
然后虚虚握住了她的手。
即使是炎夏。
六公主的掌心,也带着几丝凉意。
明明连刮在身上的风,都是灼人的滚烫。
她却止不住的发抖。
楚玉和呼延灼。
都非是寻常之辈。
他们已是世间最为卓越的男子。
但却并非是燕望欢和六公主的所愿所盼。
“算了。”
六公主叹息一声,像是乍然回过神来。猛地松开了握着燕望欢的手指。
她的面颊泛着一抹晕红。
也不知是因着天热,还是羞恼。
“你无心我皇兄,也好。”六公主清了清嗓子,道;“若是你嫁去七皇兄府上,他可真要后宅不宁了。”
她想了一会儿,竟是扯了和唇角,忍不住笑了。
燕望欢这般的性情手段。
就是楚玉,也没能耐制住她。
六公主歪着头。
细细琢磨了老半天,也没思索出,一个能有本事娶燕望欢的人。
她这样的人。
即使是进了后宫。
怕也安生不得。
倒是那些嫔妃们,一个个的,可都全都要揣着胆子过活了。
六公主皱着的眉头还未松。
已是笑开了花。
燕望欢眼中也有笑意一闪而过,道:
“怎还又恼又笑的?还有,公主殿下又输了。”
六公主一低头,佯装愠怒道:
“你就不能让一让我?怎这般的不懂事?还是长平郡主呢,
小心本公主治你的罪!”
“那公主可要轻些责罚。”燕望欢整理好了棋盘,笑道:“我身子不好,若是受了伤,可要好些日子,都不能前来看望公主了。”
“就你最娇气!”六公主轻哼一声,唇角颤了两下,也是忍不住挑起了一抹弧度,“算了,本公主心肠好,看在你还算认真陪伴本公主的份上,这次就不责罚你了。”
“那便,多谢公主了。”
燕望欢在宫中,又留了两个多时辰。
但即使如此。
六公主也还是恋恋不舍。
燕望欢临要离开时,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又耽搁了一阵。
她才得以出宫。
辛夷跟在身后,手里捧着六公主的赏赐,憋了半天,直到上了马车,才忙不迭地问:
“主子,这箱子沉甸甸的,装的是什么?”
“一些金银。”
“金银?”
辛夷一怔。
显然是不大懂六公主的赏赐,为何会是这些俗物。
六公主最受宠爱。
收藏的好东西不知道多少。
下的赏赐,按理来说,也不会穷酸。
金银在百姓眼里金贵。
可放在皇宫中,却是最为简朴的物件了。
燕望欢轻笑了一声。
指节叩了叩箱面,道:
“她倒是有心了。”
辛夷仍是不解。
却也没有再问下去。
她看燕望欢面有疲色,忙道:
“主子,先歇一会儿吧,等回去”
辛夷的话,还没说完。
马车外突然响起一声震耳的嘶鸣。
车厢剧烈的晃动两下。
燕望欢毫无防备。
整个人,向着侧方栽倒。
她的肩重重撞在车厢的另一头。
还来不及感受痛楚。
燕望欢伸出手,在辛夷即将整个头脸都磕上窗框时,拽住了她的衣角。
只差不到一寸的距离。
辛夷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主主子”
她话音刚起。
马车外,便又是一阵怒吼。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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