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哪敢耽搁。
自是忙跟了过去。
她心乱如麻,怎么会想到,葛小青会突然落水,而燕丞相又恰好赶来。
这定是一个局。
由葛小青那贱人设下的。
为的就是要她担下这罪名。
翠娘恨得眼底泛红。
瞧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葛小青,只恨不得将眼神化作刀子,剖了她的心肝脾肺肾,让燕丞相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脏东西。
“老爷”
哪里甘心被葛小青发落,翠娘上前一步,轻声唤道:
“你听我说,这件事”
“求老爷为十姨娘做主啊!”
她话音未落。
另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翠娘回过头,见葛小青那贴身婢女,竟忽然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
她心底顿时一慌。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欲要开口,就看燕丞相望了过来,皱眉问:
“你是小青房里的?做主?做什么主?”
“奴婢是十姨娘的贴身婢女。”
婢女抽泣一声,抬起一双含满泪水的眼,颤声道:
“老爷,求求你救救十姨娘吧!在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折磨死的!”
“折磨死?”
燕丞相面色顿沉。
阴鸷的视线,牢牢钉在婢女身上。
他冷声道:
“把话说明白!在我相府,有谁想要害小青!”
“奴婢”婢女被吓的身体一颤,她瞄着翠娘,嘴唇嗫嚅了几下,道:“奴婢不敢说。”
“你说,我保你无事。”
婢女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膝行着上前两步。
她深吸口气,像是拼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似的,咬着牙,恨声道:
“是是九姨娘!”
翠娘一惊。
豁然转过头,怒瞪着那婢女,尖叫道:
“胡言乱语!我待十姨娘如亲妹,何时欺辱过她!你莫要”
“闭嘴!”
这一次,打断她的人,是燕丞相。
翠娘娇躯一颤。
她瞪大
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去看燕丞相。
燕丞相脸色不变,仍是满面阴沉。
他不看翠娘,只对那婢女道:
“继续说。”
“是”
婢女吸了口气。
似是因着张过一次嘴。
胆子大了不少。
她低着头,缓缓道:
“其实从十姨娘进门开始,就一直被九姨娘欺负着,先是衣食用具被苛待,后九姨娘还常来找十姨娘,每一次,都说了不少的难听话。”
她抹了把眼泪,看向床上的葛小青,声音越发颤了起来。
“每一次九姨娘走了,十姨娘都要抹好长时间的眼泪,奴婢心疼十姨娘,就为姨娘出主意,让她和老爷说说,老爷定会为她主持公道。但十姨娘心疼老爷,不想老爷每日辛苦公务,还要为后宅的事儿操劳。”
“今日十姨娘不过是在路上偶遇了九姨娘,问了小少爷两句,九姨娘就发了火,还把十姨娘推下水,说要让十姨娘和未出世的小少爷,一并去见阎王。”
“奴婢实在是不想看着十姨娘白白没了性命,才斗胆,来求老爷的!”
“求老爷救救十姨娘吧!”
婢女俯下身。
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眼泪滚了满脸。
“贱婢!你居然敢陷害我!”
翠娘又怒又慌。
就是这婢女口中的种种,确有其事,她哪里又敢承认。
她狠瞪着婢女,也认了出来,这婢女原是燕望欢院里的粗使丫头。
后来,被送到葛小青的房中。
没想到,会有一张这么伶俐的嘴。
燕望欢身边的那些人,真是各个都要成精了!
连一个粗使婢女,都能让翠娘陷入这般困境当中。
瞧这眼泪掉的。
当真是无比的真情实感。
翠娘心里翻涌着滔天的怒恨。
却没心思去理会那婢女,忙望向燕丞相,急着解释道:
“老爷,我没有啊!我待十姨娘如亲生姐妹一般,打从她
进府以来,一直都是礼遇有加,不敢有半分苛待!这贱婢是在说谎,我从未欺辱过她!”
婢女仍低着头,只用余光扫了眼翠娘,轻声道:
“九姨娘,十姨娘命都要没了,你就行行好,放过她吧。”
她这话,已是足够僭越了。
若非丞相府有言在先。
不会惩处她。
她是定不敢说出口的。
翠娘脸色更加难看。
但还不等她辩驳,葛小青却睁了眼,她似是听见了只言片语,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慌色。
“老爷,和姐姐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咳咳”
喉咙呛了水。
她难受的厉害。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胸口,咳的昏天暗地。
那原本就未失了血色的面容,此时更加憔悴。
燕丞相看的心疼不已,忙让下人去倒了茶,又亲自伸出手,为葛小青顺背。
“莫要开口,大夫马上就到,你好生歇着!”
“我没事,只是小腹有些不舒服,我担心”葛小青缓了口气,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眉宇,让她看上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病态。
一听关乎到肚子里的孩子。
燕丞相顿时心急如焚。
再次差了人去催曹大夫。
葛小青躺在床榻上,侧着头去看翠娘,轻声道:
“老爷,你不要怪姐姐,这真的是意外。我是不小心,才滑倒的,都怪我都怪我”
她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
那模样,任谁看了,怕不是都会觉着,她的这番言辞,是因为害怕翠娘,才说出口的。
哪里可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