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献不知旁人如何看待这些,但他只是看着燕望欢那似笑非笑的眼,就觉连心肝都在发麻。
这种无形的危险,比任何事都来的恐怖。
他只能躬着腰,和燕望欢隔开一段距离,小心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到了王氏房中。
她自打上丞相府闹事后,便病倒在了床上。
就是为见燕望欢,刻意换了身艳丽的衣裳,戴了首饰,也掩不住面色憔悴,神情恹恹。
“说吧。”王氏半阖着眼,强打精神睨了燕望欢一眼,道:“是何喜事,值得让你这郡主,到我这走一遭。”
“外祖母。”燕望欢全然不在意她的冷语,先是行了礼,才道:“我今个来,是为了禀报外祖母,一件大喜事的!”
王氏嗤了一声,挥散了萦绕在周身的檀香,道:
“我怎不知,你这满身晦气的人,还能为我带来什么喜事?”
“待外祖母听完后,一定会很高兴。”
燕望欢走近半步,瞥了眼明显警惕不少的卫鞅,却不在意,只柔声道:
“我相府九姨娘,就在方才,诞下了爹的独子。已取好了名字,叫燕景佑,盼的是上苍庇佑,一声随顺无忧。”
她特地在‘独子’二子加重了音量。
也注意到王氏,那陡然间变幻的脸色。
翠娘不过一个姨娘。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本只能是个庶子。
但贵为嫡子的燕景安,却离了人世。
且大夫人疯傻,这孩子注定不能过继到她的名下。
也就是说,丞相府的一切,都将被一个和卫家毫无干系的庶子继承。
镇国将军府在丞相府投注的心思,大夫人多年的经营,在这一刻,彻底成了空。
卫献最先想清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他只知燕望欢的城府深沉。
却不知晓,她的心思,能复杂到如此程度。
丞相府和镇国将军府的关系,早已到了连表面,都艰难维持的程度。
这孩子一出生,更是挽回不得。
大夫人没了嫡子,又疯傻在床,此刻还能活在世上,不过因为还有镇国将军府当靠山。
但凡他们这边出了一丁点的意外,已经没了价值的大夫人,后果可想而知。
而镇国将军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庞然大物了。
卫献越想越是胆战心惊。
燕望欢来送的消息,哪里是什么喜事,分明是报丧才对。
王氏也反应过来,原本就泛青的脸,更是阴冷了几分。
“燕丞相得子,确实是件好事,晚些我会让人送贺礼过去。”
“兄长去世后,娘就一直郁郁寡欢,只希望这消息,能让娘也开怀几分。”
燕望欢刻意提起大夫人。
也满欣然瞧见了这一屋子卫家人,都齐齐沉了面色。
这已是明目张胆的警告了。
但谁敢发作?
就连脾气最冲的卫鞅,都咬着牙,咽下了满口的火气。
燕望欢就是拿大夫人的命,威胁着他们镇国将军府。
想出手,尽管来。
只要莫怕她拉着大夫人和燕唤喜,一同坠下地狱就好。
到时候,大夫人不管出了什么意外,都是他们这些自家人的过错。
燕望欢也不多留,看这些卫家人,都听完了喜讯,便告辞道:
“外祖母既然身体不适,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她就这么从镇国将军府走过
一遭。
在整个府门所有人,都抱着几分杀意的情况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像是丝毫未把卫家这些人,放在眼里。
卫鞅的目光,一路追着燕望欢出了大门。
眼底蕴着的杀意,并未因为她的话,减弱半分,只越发浓厚,
翠娘在此时生下的孩子,几乎是彻底阻断了镇国将军府,要除掉燕望欢的计划。
有大夫人在,他们终究是投鼠忌器。
但卫鞅哪里能甘心?
多次的失败,已经成为了他心里的魔障。
燕望欢早已登上他心中,那份必死无疑的名单。
一日,卫鞅都不想多等了。
卫献踮着碎步凑上前,偷瞥了眼卫鞅阴沉的面色,他似有所觉,忙轻声劝道:
“三哥,现在不能动她啊,不然”
“你懂什么?只有她死,姑姑才能活下来。”卫鞅瞪他一眼,声音越发冷了,“滚到一边去,少给我添乱!”
卫献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不恼,他早都习惯挨训,抹了把脸,又道:
“燕丞相有了儿子,定是更不在意姑姑,日后朝堂之上,皇上若是再因战事发难,他自然不会为我们说话。且现在就是杀了燕望欢,姑姑在相府,也一样不会好过多少,倒不如暂放了她。先想法子,把姑姑接回来,养好了身子,让姑姑和燕丞相重归于好,我们两家之间,便还是姻亲盟友,之后在杀燕望欢也”
“法子?”
卫鞅冷哼一声,丝毫未把卫献的话听进去。
“杀了那燕望欢,就是最好的法子!等她一死,不管是接回姑姑,还是治好她的病,都是轻而易举。”
卫献张了张嘴,想说燕望欢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说不定这又是个局,就等着卫鞅主动跳进去。
但还不等他开口,卫献已经甩袖离去。
他杀心沸腾。
胸膛当中荡漾的,只有对燕望欢的憎恨。
已经是不论旁人如何言说。
都不会改变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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