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燕望欢摇了摇头,看馒头热气渐散,在掌心逐渐成为又冷又硬的一团死面,她叹息一声,道:“还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大夫人当你做燕唤喜的走狗,刻意将你养的娇蛮任性,为她女儿的端庄大气作衬,你却还认她为娘,当真是把自己当条好狗了?”
“做衬又如何?她要使唤我,就得付出点什么来。”燕问然冷笑一声,抬眼狠狠瞪着燕望欢,道:“难道你觉着,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夫人,还不如一个疯婆娘?!”
她早把张巧巧忘到脑后去了。
这生母,既无用处,活着只会发疯,除了让她丢脸外,没有半点能耐。
还不如在生她时干脆点死了爽快。
一个提起来笑料一样的娘。
让燕问然如何能对她有好感?
“确实不如。你的生母,既是疯魔了,知你遇难,也惦念着给你送个馒头,而大夫人却是会要你去死的。”
燕望欢将馒头送到燕问然嘴边,声音越发柔了。
“我答应她,会亲眼看着你吃下馒头的。快,听话一些,莫要耽搁我的时间了。”
“你是疯了不成?我才不会吃那脏兮兮的鬼东西!”
燕问然满脸厌弃,只盯着燕望欢手里的画卷。
“快把他还给我!”
她贵为丞相千金,自小锦衣玉食长大。
馒头?
这等粗劣的食物,自然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加上又是张巧巧送来的。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沾上什么脏东西。
那疯婆娘过手的食物,燕问然是绝不会吃的。
就是饿着肚子,也不会堕落至此。
光是看一眼,都嫌恶的要吐出来了。
“我本不打算如此的。”
看在张巧巧一番苦心的份上,燕望欢还想稍稍客气些的。
可惜。
燕问然从不是个能听进去话的主儿。
“从胡,来帮二小姐一把吧,她也该饿了。”
燕望欢起了身,裙摆自
燕问然掌心滑走。
她随手将画卷放到一旁,等从胡听命上前,又笑道:
“这里好似没有水,要委屈姐姐了。”
燕问然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从胡一手攥了她两个腕子,向后一扭,她连哼都哼不出来,如条死鱼一般,整个人趴在地上,无意识地张了嘴,脖颈后仰,疼的眼泛泪光。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燕望欢比划了下,把馒头塞入她的口里,道:
“吃吧,等你吃完了,我就离开。”
馒头已经冷了。
早不复松软扎实的口感。
如一块石头,哽在燕问然喉头。
还不等咽下去,又是一个馒头塞进了嘴。
口唇已被撑到最大,唇角更是几如要裂开一般。
她想要挣扎,但从胡的手,却如铁箍一般,牢牢控制着她。
动无可动。
燕问然拼了命往下咽。
有泪滚了满脸。
但粗糙干燥的面渣,却还是划的喉咙生疼。
她翻着白眼,几乎要昏了过去。
燕望欢向来是个言而有信的。
答应了张巧巧,看着燕问然全都吃下去,就一定会做到。
掐了把燕问然的人中。让她保持清醒,燕望欢柔声道:
“二姐姐忍一忍吧,只剩最后一个了。”
燕问然哪里能回她的话。
馒头的残渣落了满地,和眼泪混到了一块。
等到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
从胡终于放开了燕问然。
只是她即使再想发作,也没那个力气了。
燕望欢拍掉指尖残留的碎屑,起身道:
“既是送给姐姐了,我绝不会把画带走的,你好生呆在这吧,可要照顾好自己。”
既是看望过了。
知晓燕问然这条命,还好生生存着。
也就够了。
燕望欢转身离去。
都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燕问然。
在奔着那副画放置的地方,艰难的爬行。
她的眼里,怕是除了全昔韫外,装不
进任何其他。
什么丞相千金的尊严和傲气。
甚至能为一幅画放弃。
“这人间情爱,真是磨人。”
燕望欢离了这间院儿,恰好和辛夷碰了个对头,她听到这话,顺口问:
“什么磨人?”
从胡难得接了话,道:
“她很喜欢那个夫子。”
“是啊。”燕望欢叹息一声,曲起指尖,在一脸懵懂的辛夷额上点了点,“你总会知道的。”
辛夷这才清楚她在说什么,摸了摸额头,嘀咕道:
“我宁愿不知道,我又不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