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叶玉更觉浑身发凉,听燕望欢道:
“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自认没这个本事。要是姐姐觉得,你有本事,左右圣旨,所以才认为望欢也是同样,才让相府遇难,兄长受这一遭端头之刑?”
燕问然一愣,登时有些慌了,“你…你莫要胡说!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在场谁心里不清楚,她的本意,只是心情不爽,想给燕望欢身上去找点不痛快。
可那又如何?
燕望欢哪里在乎她本意如何。
这人愚笨。
不然也就不会一直,给大夫人当成出头鸟来用。
口舌拙笨,哪里是燕望欢的对手。
只消顺嘴推上两句。
不攻自破。
燕问然脸色发白,燕叶玉表情也同样难看。
她早知道燕望欢难招惹,却没想到,居然能到这个份上。
那可是天子!
就是扯虎皮傍身,也没谁敢冒天子威严。
她怎么敢?
这种话,除了燕望欢之外,怕是没谁敢说出口了。
燕问然吃了这遭闷亏,眼底都沉了煞气,她给养了一身娇蛮,当然不甘就这么算了,像是弱了燕望欢一头。咬了咬牙,她正欲开口,房门却忽然从内推开。
曹大夫迈过门槛,望了一圈,对燕望欢拱手道:
“禀三小姐,大夫人已经醒了。”
“如何?”
“只是惊吓过度,休息几天,喝上两副药,好生调养着,也就无碍。”
燕望欢微微颔首,“知晓了。这几日,劳烦曹大夫多上心,好生照顾我娘。”
“是。”
她交代好,也不理会燕叶玉和燕问然二人,动身进了房门。
燕唤喜正守在床前,身侧站着面无表情的愫灵。
一见燕望欢,燕唤喜先是一愣,而后猛地起了身,厉声道: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祖母交代,让我和姐姐们,多来看望母亲。”
她全当没瞧见燕唤喜满是憎恶的目光,缓步上前,走到床边,垂了眼去看大夫人。
那往日里威风八面的女人,此刻却像是卸掉了所有的精气神。
成了一句空壳。
她躺在床上,长发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唇也失了血色,微张着口,从中泄出模糊的呓语。
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却也都知晓,那是燕景安的名字。
燕望欢面带浅笑,也不理会燕唤喜,径自给床边坐下,轻声道:
“娘,望欢来看您了。”
大夫人指尖一颤。
目光游移,落到燕望欢面上,一双眼登时瞪得好大,眼白中血丝密布,颇为骇人。
“你…你居然敢到这来?!”
“敢?”
燕望欢勾起唇,笑意更甚,她垂着头,鬓边一缕碎发散
落,遮住了半张脸。一瞬间,大夫人看着她,好像给那张脸上,看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
一半温柔和煦,一半凶戾狠毒。
她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不见半分起伏,道:
“娘说的这话,望欢可就不懂了。”
“你这贱婢!”
她越是装作无辜,大夫人心中就越是痛恨。
恨不得直接摸出把刀来,捅进燕望欢的心窝,在用力一搅,给她五脏六腑,都拧个稀巴烂。
凭何?
这下贱的人可以好生生的站在这,来讥讽她的痛苦。
而她的景安,却给砍掉了脑袋。
如此不平。
她怎么忍下!
大夫人目眦欲裂,声音沙哑,如钝刀磨木。
“燕望欢,你以为我儿死了,你往后的日子,就能过的舒服?”
她张大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像是在笑,却给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你做梦!”
“我儿死了,你这条烂命,也别想留下多久。”
“我定会杀了你!我会让你死的比我儿惨上十倍…百倍!来祭我儿,在天之灵!”
怨毒的声响就浮在耳边。
连愫灵都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燕望欢却毫无反应。
她甚至还笑了。
俯下身,抓了向下滑掉一截的被子,给大夫人重新盖好,才道:
“娘,哥哥自作孽不可活,与我有何关系,您是疯了。”
“我呸!”大夫人两眼赤红,伸手去抓燕望欢衣领,厉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尽心帮我儿,什么京兆尹…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巴不得他死。你这烂种…贱婢,下三滥的东西,就不该活在世上!燕望欢,你怎没随着你那下贱娘,一并去了!”
燕望欢躲掉她的手,起了身,拢了拢袖子,寒声道:
“可能是因为,我娘也希望,我能给大夫人养老送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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