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安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刚抱回来的酒坛放在桌上,和原本就在的酒壶搁在一处,燕望欢方才又是背对,他瞧不见这杯子里,盛的到底是哪种酒。
“哥哥怎么不喝?”她嘴角噙笑,双眼死死的盯着燕景安,直看的他额头起汗,她忽然又道:“那哥哥不喝,就由望欢代劳吧。”
不等燕景安反应。
她将杯送至唇前,一口饮尽。
“好!”
“再来一杯!”
“我们喝!”
几个醉眼朦胧的公子哥起着哄,纷纷跟着端起了酒杯。
连年远期都跟着举了空杯。
燕望欢背身倒酒,瞥了燕景安一眼,正欲再饮,想了想,又停了动作,疑惑道:
“我和几位公子们都喝了酒,为何哥哥不喝?难道是不给诸位少年豪杰们面子?”
她眼泛水汽,面上夹了三分薄红,已是有了醉态。
话一出口。
刚还喝的两眼发花的公子齐齐看向了燕景安。
给他们的目光逼视,燕景安既是不想,也只能给酒咽下肚子。
“景安岂敢,自然愿意奉陪。”
他信不过燕望欢,自己走过去斟了酒,痛快的连饮三杯。
燕景安酒量还算不错。
这佳酿又是不烈,就是再来上一壶,也不会醉到不省人事。
他可是得清醒着,来操控全局,好生送燕望欢一程。
“哥哥当真是爽快,望欢再敬哥哥一杯!”
燕望欢眯着眼,醉意更甚,喝酒的速度却是没降下来,燕景安心喜,偷给酒壶放到身边,连忙跟着敬了回去。
他生怕燕望欢喝得少,又找理由回敬了一杯。
看她还未彻底的失去意识,燕景安又拿着酒壶,挨个上前,跟着醉鬼们胡乱的攀谈,不停借了各种由头,给燕望欢送着酒。
他不敢做的太明显。
生怕给燕望欢发现了端倪。
可她却是来者不拒。
醉态越发的浓重。
走起路来也是歪歪斜斜。
又是
几杯下肚,她终于身体一颤,歪倒在了桌上,再起不来了。
与此同时,燕景安豁然起身。
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
这个本就不该出现在他家的小野种,不仅害的大夫人夜不能寐,还连累燕唤喜受罚挨跪,又是害死单嬷嬷的凶手。
她早该死了。
就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能活到现在,是他的仁慈。
燕景安嗤笑一声,眼角眉梢尽是得色,他想要上前,步子才迈开,眼前却是有些发黑。
他也醉了?
也是,毕竟喝了不少。
他摇了摇头,想给那股困劲散开,可醉意来势汹汹,连带着全身都跟着有些燥热。
不过几步的距离。
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喝的是相府的佳酿,只要不饮的太多,根本就不可能会醉到这种程度。
燕景安到底是没得出一个答案。
身体烂泥似的瘫软在地。
憋着一口气,他咬着牙,强撑着两条酸麻的腿,想挪到燕望欢身边。
血丝迸现。
青筋浮在鬓角。
“啊!!”
他嘶吼出声。
只剩一步之遥了。
再近一点。
他就能碰到燕望欢,扒光她的衣服,给她和那几个蠢笨如猪猡般的纨绔一起,丢到床上去。
很快,全京城都会知道她是个什么下三滥的货色。
到那时候,他给九皇子出了气,自然就能重获恩宠。
他的仕途,将会一马平川。
之后,再攀上七皇子,拥他为帝,成为开国功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燕景安双眼通红。
眼看手已经触到燕望欢的衣角,正要捏紧,衣角慢悠悠的从他掌心划开,已经睡熟的人竟忽然有了动作。
她起身,活动了下有些酸麻的脖颈。
他一愣,抬头去看。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个呼吸,燕景安看到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到底是没抗住醉意,歪头睡了过去。
到此,房内
,唯燕望欢一人站在正中。
她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伸手进袖,摸出两张湿透的手帕。
酒气打帕上漫开。
边角绣的槐花浸的湿透,竟凭生了三分靡艳。
燕望欢缓步上前,拿了酒壶,又蹲下身,掰开燕景安的嘴,将剩下的残酒,全部倒入他的口中。
“哥哥,你还是没学聪明。”
她唇角噙笑,眼中一片冰冷。
他的那点小伎俩,总是上不得台面的。
新抱回来的酒里下了东西,甭管是什么,燕望欢都不会碰。
她做的很不多,不过是给酒坛子里的酒,舀到原来就放在桌上的酒壶里了。
燕景安小心堤防着,殊不知早就陷进局里。
是他亲手坑了自己。
至于那些敬来的酒,大多喂给了帕子喝,衣袖也跟着沾湿了一块。
从头到尾,真正进了她肚子里的酒,不过一杯佳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