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琰看向曲蓁。
曲蓁点头,出门在外能有落脚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又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简单收拾下吧!”
她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阴司琰凉凉道:“行了,别逞能,等会真累出什么毛病还得本座冒险去找大夫,你找个地方歇着,本座自己来。”
“你?”
不知何时起,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曾经的争锋相对,以命相搏,难得有了平和安宁的相处。
曲蓁打量着他,总觉得他和记忆中那骄矜傲慢的少祭司不太一样。
话中的狐疑阴司琰听得出来,他没回应,只是挽起袖子开始除草,动作之
娴熟的确让她略有吃惊。
白皙的有些病态的胳膊上遍布着伤痕。
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在阳光和汗渍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狰狞,曲蓁靠坐在一块石头上,微眯着眼打量那些伤,她曾在阴司琰的前胸和后背也看到过,不像是寻常江湖中人打斗所伤,倒像是自幼遭受凌虐!
“你不是南疆少主吗?”
她忽的问道。
这话一出,曲蓁自己怔住了,有些后悔,阴司琰拔草的动作也僵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那时沐浴,她也盯着那些伤疤看了许久。
手上的动作在继续,阴司琰的心里却没了最开始那般平静,沉默须臾,轻道:“南疆少主就一定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吗……”
曲蓁没有接话。
隔了三两息的功夫,她才听到那一贯阴柔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嘲讽在院中响起,“不是所有人都有你和满盈缺那样的运气,即便没了娘,也还有人愿意疼着护着……南疆阴氏之人伤残身,孤寡命,亲生离,寿难享……”
“窥天机之人,必遭天谴,是被诅咒的一族……”
“他不爱我娘,自然也不爱我……”
严谨些说,是根本不在意,不在意还有这么个儿子,不
在意他的生死,那冷眼旁观的岁月里偶尔的嘘寒问暖,都是想牢牢把控住他这枚棋子!
可惜这个道理他很多年之后才真正明白!
“想明白了,可放下了?”
曲蓁轻声问道。
阴司琰念及往昔浮起的淡淡哀伤在这句话中悄然散去,他挑眉看着她,邪笑道:“你还真是每次都出人意料,寻常女子在听到这种悲惨的命运时,不都是心生怜悯,温声劝慰?”
“你需要吗?”
“不需要!”
阴司琰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本座何须那些愚蠢的女人来安慰?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拼命努力了二十年,不敢有丝毫懈怠,那是我的选择,选错了重新再来就好,我自己做过的事从来都不后悔!”
曲蓁看着他眉眼间的阴郁散去,有种雨中放晴的舒朗和明媚,就知道他是真的变了许多。
视线落在那双正拔草的手上。
她轻笑道:“活儿干的倒是不错。”
“那当然!”
阴司琰的语气中有难掩的得意和喜色,“本座在南边落脚的那处小院是亲自收拾出来的,种着些青竹和紫藤萝,还养了只狸奴,肥得像只猪,临走时将它交给邻家帮忙照看着呢,等回去肯定又得胖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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