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吧!”
一声令下,蒙眼的黑布被人掀开,牢中石壁上燃烧着的火把亮的有些刺目,曲蓁和卢大夫都奋力揉了揉眼,好半天才缓过来。
“非常时机,有所冒犯,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管事。
这样的客气宛如他们还是贵客,卢大夫早已见识过他那陡然变化的态度,不敢多言,只沉默的摇摇头。
曲蓁则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没有开口。
眼角的余光四下打量着。
这里没有窗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酸味,四面皆是墙壁,隐隐还能听到老鼠咯吱咯吱啃东西的声音。
熟悉的气味和布局。
果然是大牢!
他们竟然将姐姐安置在这种地方!
曲蓁怒从心起,袖中的手已经攥的直发抖,面上却不露分毫,谨慎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病人在哪儿?”
他哑声问道。
管事的笑眯着眼,对着他们身后指了指,“喏,就在那儿,劳烦两位过去看看情况。”
“请大人稍候。”
曲蓁和卢大夫同时转身。
就见身后的牢房十分宽敞,床上也不似旁人铺着杂草,而是叠了两层厚褥子,有个简陋的桌子和矮凳,上面搁
着笔墨纸砚。
桌旁,坐着个女子。
看清楚的那一眼,曲蓁心酸的差点红了眼,眼前的女子穿着身粗布衣裙,肚子高高耸起,头发用根木簪子挽着,面黄肌瘦,像朵干枯得快要凋谢的花。
她提着笔一字一句的写着,全然不在意牢门被打开,放进了两个陌生人。
她脊背依旧挺拔,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
她眼角眉梢没了笑意,满是麻木与苍凉。
她是大盛最尊贵的长公主,锦衣玉食,生来没受过半点苦,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她怀身大肚,独处敌营数月!
她一身傲骨消磨殆尽,留下的,犹如行尸走肉的皮囊。
姐姐……
曲蓁指节都快要捏碎,还记得初入汴京时,她来府中探病,端庄典雅,笑眼盈盈,“好标致的姑娘。”
“你这臭小子可不许欺负她。”
“我们蓁儿真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
“怎么受伤了,那臭小子没好好照顾你?蓁儿,快过来坐!”
“蓁儿,蓁儿……”
“蓁儿!”
“别怕,姐姐给你撑腰!”
种种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分明清晰却有种历经沧海桑田的不真实感,思绪再度被拽回现实,就
听卢大夫道:“郭兄,你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切脉啊!”
曲蓁陡然清醒,掩去心底的怒意,怯道:“就来,没想到要看诊的是个孕妇。”
他俩靠近后,卢大夫心有余悸的往管事那边瞥了眼,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孕妇呆在这种地方,阴暗潮湿,哪里受得了?”
“先看吧!”
卢大夫上前,张嘴不知道唤什么,想了下低道:“夫人,请伸手。”
长公主搁下笔,很配合的任由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