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娇憨可爱的公主,变成了如今眼前寻死觅活,满腔怨恨的阶下囚,她的眼睛那样亮,亮的像夜空里的星子,却瞧不见半丝希望。
曲蓁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还愣着干什么,把公主抱下来……”
老嬷嬷喝了声,四周的宫人如梦初醒般纷纷回过神,七手八脚的就去拉扯容鸢。
“公主,站那么高危险,快下来吧!”
“曲大人来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她了吗?有什么话好好再商量!”
“就是啊,别真伤着自己了!”
诸多视线中,唯独那道清冷的目光尤为突兀,像是看客般平静,瞧不见丝毫关切之色。
容鸢怒从心起,拂开围绕着她的众人,喝道:“别碰我,你们都别碰我,放开,我要以身殉国,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些人的嘴脸……”
“哎呦我的公主殿下啊,你就别……”
老嬷嬷冷汗直冒,正要再劝,就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都放开,让她死!”
“曲大人!”
众人大惊。
但见她面色平静的从旁搬过来张椅子,仰面坐下,望着双手揪着白绫的容鸢道:“动手吧!”
她好整以暇的做派惊呆了众人。
宫婢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曲蓁,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能叫人去死?你好没医德!”
容鸢羞愤道。
“大夫也救不活一心找死的人!”
曲蓁面不改色,招呼那些宫婢道:“你们都让开些,别挡了你家公主的黄泉路!”
“这……”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那老嬷嬷,嬷嬷挣扎片刻,后退一步跪倒身子,沉声道:“殿下非要死老奴也拦不住,待殿下归西之后,奴婢定来陪您!”
“赵嬷嬷!”
“嘘!”
宫婢们拉扯了下那要说话的人,接二连三学着老嬷嬷跪了一地,闷头也不说话。
气氛低沉。
容鸢站在矮凳上,望着那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你,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咬了咬牙,把头往白绫里送去,带着哭腔道:“等我死了,就等着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你们吧……”
“不会!”
曲蓁冷漠答道:“天下人不会记得一个只懂得寻死觅活的大盛公主!”
“你胡说!”
容鸢将白绫套好,脚磨蹭着往前挪,忍着不适说道:“我父皇是大盛的皇
帝,我是公主,是他们的君王,是他们天!天塌了,他们岂能独善其身?”
“公主以为,做上勤政殿金龙椅,受百官朝拜就是君主吗?”
她话音微挑,露出了踏入这寝殿内第一个明显的情绪波动,凝声道:“君者,当励精图治,护佑一方黎民,似使家宅安宁,国富民强!此为君!”
“而你父皇,为一己之私掀起与大离战争,持续数年,多少将士埋骨他乡,妻离子散?顾家何辜,要被满门抄斩,我娘何辜,要被困守宫城受尽欺凌?容瑾笙何辜,要糟四年幽囚被打断双腿?”
“雪贵妃、曲国公府这些人又何辜,要受此灭顶之灾连死后都不得安宁?这桩桩件件的血债都是景帝一手造就,于国无利,于家无情,这样的人,也配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