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笙也察觉到了这道注视,袖中的手蜷了下,转首对谢奉仪道:“劳烦院正亲自走一趟了,等用完手札,本王必定完璧归赵。”
这话已有了送客的意味。
谢奉仪如何能听不出来,好在他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辈,当即起身,笑着拱手道:“也好,臣这把老骨头正想回府躺着呢,那就不打扰王爷清静了。”
“来人,送院正出府。”
一声传唤,当即有人现身,对着谢奉仪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他朝外走去。
等再瞧不见他的身影,曲蓁喉咙滚动了下,忍下其中艰涩,低道:“你说的在小书阁找到线索,命人查证,难道指的就是这手札?”
除了这个,她再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值得让容瑾笙去翻十多年前的旧账。
她凝视着那双幽邃的凤眸,缓声问道:“难道当年在宫中照看我娘亲的大夫,是顾院正?”
隔了很久,才听到容瑾笙轻应了句,“是!”
他要这手札,就是想从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不仅如此,他还飞鸽传书给离墨淞,让其在大离皇室查证当年服侍曲漪的宫婢等。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顾回春竟然与已故的院正雇顾年
诏是父子!
“顾家到底为何被株连?”
她又问。
勾结逆王此等罪名放在一个太医头上,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蓁蓁……“
容瑾笙担忧的看着她,知道信口胡诌是瞒不过的,沉叹了口气,“我有时候真宁愿你糊涂些,迟钝些,也好过敏锐的刺伤自己。”
“果真是因为我们母女?”
曲蓁一口气堵在胸口,踉跄着退了步,脊背撞在凉亭的柱子上,痛的她有瞬间的失神。
容瑾笙心疼的看着她,话已至此,隐瞒也无用,索性说了个清楚,“顾家被株连是在火烧莲池宫后,我命人查证过后鹰司的档案,并无其犯罪的证据,唯一的可能,就是迁怒!”
“迁怒?”
她讥笑一声,拳头紧紧攥起,“就因为我娘逃离了他的掌控,所以残害无辜?诛杀了顾家满门?这样的人,配得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受得起万民拥戴吗!”
容瑾笙默。
于他而言,当今陛下和太后,杀他母妃、断他双腿、下毒刺杀、利用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为兄为君,皆是不仁不义,不贤不孝。
良久,亭中只余她绵长而沉重的喘气声,容瑾笙冷道:“德不配位,那就
换人来坐这位置!”
曲蓁身子僵住,深吸口气后,缓缓吐出一字,“好!”
容瑾笙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身侧,将那娇躯揽入怀中,温声道:“记住的今日的痛,来日,我们百倍还回去!”
她点头。
倚在他怀中,清冷的竹香铺面而来,无声的抚慰着她心中的酸楚,曲蓁反手环着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
冰冷的液体自脸颊滑落。
“容瑾笙,爹爹要知道自己的灭族之祸因我而起,会恨我吗?”
“不会。”
容瑾笙抚着她的发,柔声道:“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是他豁出性命也要护着的人,他怎么舍得恨你?“
“蓁蓁,错的不是你!”
是那挥刀的人!
她闻言,再度埋首,一言不发,容瑾笙抚着她纤细的脊背,无声的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