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真同随从等一十二具尸身在偌大的厢房中,一字排开摆在桌案上,覆着白布。
老仵作抢在曲蓁前面将布掀开,熟络道:“大王子尸身被风雪掩埋太久,死亡时间受诸多限制难以推算精确,小老儿只看得出他死亡十二时辰以上,姑娘觉得呢?”
他说着让开位置,供曲蓁上前。
她掀开耶律真的眼皮,检查尸身状况,须臾,凝声道:“他角膜透明,尸体温度及僵硬程度受低温影响,无法作为判断死亡时间的标准,但颈肩等部位见少许尸斑。”
在仵作的注视中,她取过旁边托盘中的小刀,拉下耶律真后颈的衣裳,边动作边解释道:“尸斑的颜色虽受温度影响呈鲜红色,看上去像是刚死不久,但其经移尸无消失,按压无明显变化,切开尸斑处……”
说着,曲蓁就要用力,外面突然传来道惊呼,循声望去,就见一年轻官吏面色煞白的捂着嘴,无措的退了两步。
她收回视线,未加理会,划开那处肌肤,轻道:“此时,断面处呈暗紫色,无血液流出,说明尸斑已完全固定,死亡时间少说超过二十个时辰,也就是说他死于太后寿宴前一晚。”
更
具体的时间,须剖尸验看。
但剖尸的概率极低,北戎人对尸身十分尊敬,向来推崇天葬,以捐躯于天鹰神使为荣,禁止私自损坏尸身。
除非想要引起两国大战,否则,这话提都不能提!
“二十个时辰……”
老仵作喃喃道:“眼下已近午时,也就是说大王子死于十二月初二戌时前。”
“对。”
曲蓁附和道,更准确的说,驿馆失火在申时二刻,他出城后失踪约近酉时,他是死在初二那日的酉时至戌时之间!
天机堂接到宁婉儿是酉时三刻,据说薛静琅还在拖延耶律真追踪的步伐,那时他还活着。
因此,时间再度缩短。
老仵作面露喜色,忙道:“那请姑娘再瞧瞧,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他将耶律真尸身翻转,呈俯卧姿,露出整个背部。
背上有道极长的创口,曲蓁俯身凑近了些,打量片刻,忽然道:“将衣服脱了!”
“啊?”
老仵作面上一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尸体,神色有些为难,“曲大人,这……”
曲蓁惜字如金,“脱!"
“男女有别,怕是不妥,还是容小老儿问过王爷……"
老仵作无措的看向容瑾笙,期望着他
能给个答复,为了更好的验看尸身状况,脱衣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在一个姑娘面前,裸呈着身子,终究是有些难看!
容瑾笙听到那干脆利落的一个字时,眼皮猛跳了下,直到仵作询问才回过神,他深吸口气,瞥过头去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着不那么僵硬。
“她是青镜司主司,与本王同为朝廷效命,该如何行事自有分寸,你听命就是!”
仵作嘴角抽搐了下,拱手道了句“是”,开始干脆利落的动作解衣,须臾,就将人上衣扒了个精光。
就在他手即将伸向耶律真裤腰带的时候,曲蓁忙道:“不必了,这样就行!”
“哦,好!”
老仵作收回手擦了下额上的冷汗,心道:幸好是叫停了,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脱干净,这位北戎大王子死后的清名也保不住了!